M市上午十點半
透著稀薄陽光的房間裏貼滿露骨的情·色畫報,單人床上躺著一個瘦高少年,單薄的胸口沒有絲毫起伏,那張尚顯稚嫩的臉上呈現死亡的氣息。
微風吹過,窗簾一角被勾著掛在窗台,更多的亮光投進來,把房間的一切徹底拉回陽光下。
一聲不舒服的悶哼打破了死寂的房間,床上的少年緩緩睜開眼,幹澀的眼球轉動了一下,模糊的視線一點點清晰,首先入眼的就是正前方牆壁上的巨大海報,隻穿著蕾絲邊內·衣的女人把手放在自己豐滿的胸·部,拇指和食指落在突顯的圓點上,過分色·情的動作。
劣質的海報和掉了石灰的牆壁讓剛蘇醒的江餘皺起眉頭,身下的硬板床咯著他的脊骨,枕頭上的油膩味,以及被頭的烏黑色都在提醒他,這是陌生的房間。
昨晚是公司新產品發布會,後來大家都揚言要不醉不歸,他這個老總也不好打擊員工的熱情。
江餘記得自己喝了幾杯酒,難道是員工攙他回來的?
他四處掃視,鼻息裏的黴味讓他的眉頭皺的更緊,誰家裏會這麼窮困潦倒。
江餘掀開被子的手猛地頓住,他的瞳孔緊鎖,盯著那隻細瘦的手看了好半天,臉上的表情從僵硬,震驚,到駭人,不停的變化。
見鬼了。
江餘跨步下床,身子晃動了一下,他顧不得再去打量這個房間,在亂成一團的腦子裏快速抓到一條線,直奔衛生間。
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來自牆角的積水,地上零散的衣服。
江餘站在覆蓋大麵積汙垢的洗手台前,伸手抹掉鏡子上的灰塵,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盯著鏡子裏的人。
瘦弱,蒼白,眉眼間是未經世事的單純,年紀很小,最多不超過18,還在讀書的年紀。
江餘用手指在眼睛周圍按了按,又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撲水,最後幹脆把頭伸過去,冰冷的水滲入皮膚,混沌的大腦漸漸清醒。
他沒有精力去想這副身體的主人為什麼不去上學,而是在家連續幾天通宵打遊戲,猝死在床上都沒人發現屍體,他現在自己都摸不準是什麼情況。
嘩啦的水聲在耳邊響著,江餘甩了甩濕漉漉的發絲,一手撐在洗手台邊上,一手拉開身上皺巴巴的T恤,突顯的鎖骨仿佛要撐破薄薄一層沒有血色的皮膚。
不但穿越到陌生世界,還重生在一個年少無知的少年身上,這是江餘花費很長時間理清的思緒,荒誕的事發生在他身上,非常突然,以至於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老天爺那尊大神得罪了。
他打拚十幾年,一步步往上爬,用盡手段建立的公司,事業,全沒了。
江餘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混亂,他想撒開胳膊腿放聲大哭,把自己鬱悶的心情發泄出來。
但是他哭不出來。
“叮,江先生您好,恭喜您成為第二個通過體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