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薇預料得一點都沒錯,青衣老頭、雷公、電母等人經常在一起切磋牌技,對彼此的出牌節奏、規律、技巧等等都爛熟於心,而秦楓本來就很少打牌,又是一個外來者,天時地利人和盡失,難免會落入下風。
秦楓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一開始打得很謹慎,就像白老頭之前所做的那樣,寧願廢掉自己的一手牌,也不願讓別人和牌——也正因為如此,他反而束手束腳,非但沒有和上一牌,還放了不少炮。
白老頭先前就是一個“總書記”,籌碼已經輸得七七八八了,秦楓再接再厲,沒過多久就將剩餘的籌碼輸得一幹二淨。
眼看著籌碼不斷地減少,秦楓麵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當最後一個籌碼被電母奪走後,驟然攀升到一個臨界點,就像一個膨脹到極限的氣球,輕輕一觸,就有可能會炸裂開來。
“看來,我還是太緊張了,把勝負看得太重,就會被欲望蒙蔽雙眼,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
看著甘薇憂切的眼神,秦楓忽然心裏一怔,隱隱想起了什麼:如果換做我是甘薇,我也會有同樣的擔心。但是,如果她跟我不認識呢?就像她不認識牌桌上的其他三人那樣,彼此間沒有“關心則亂”的契合點,自然也不會為他們而牽動心緒。
身在局中,就不免被局所困,既然如此,我何不跳出來,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看待這一切呢?反正輸的又不是我的錢,我又幹嘛如此緊張兮兮?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秦楓仿佛自行擰開了泄壓閥一般,全身壓力卸去大半,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隱約有了一股舉重若輕的架勢。
時勢可以造英雄,英雄也可以造時勢。人生就如一場牌局,既有順風牌,也有逆風牌,真正的高手不僅能打好順風牌,更能打好逆風牌,即便一時處於劣勢,也能毫不氣餒,蓄勢待發,隻要時機一到,就能伺機而動,徹底翻盤!
就目前而言,電母無疑是牌局上的“手氣王”,手氣旺得簡直快要冒火了,幾乎到了福至心靈的境界,想來什麼牌就來什麼牌。對於此人,秦楓決定采取打壓法,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聲勢給逼下去,此消彼長,自己自然就會否極泰來。
由於秦楓坐在電母的上手,施展此等賤術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每次隻有等秦楓摸完牌,電母才能接著摸,不過,隻要秦楓故意打出一張牌讓上家或上上家碰,電母就摸不到下一張牌了,而自己卻可以多摸一張,損人又利己,何樂而不為?
果不其然,電母在一連錯失了幾張好牌之後,逐漸變得有些心浮氣躁,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了。雖然電母強忍著沒有大動肝火,但是臉上越來越難看,就差沒有拍桌子大罵秦楓是小滑頭了。
“這電母生性急躁,被我這麼一使絆子,好運肯定撐不了多久了……”秦楓成功了一小步,卻並沒有喜形於色,而是望南打北,指東打西,看似一通亂打,卻是別出心裁,將固定的節奏模式都打亂了。
但正因為秦楓是一個外人,反而呈現出一種不對稱的優勢,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習慣和打法,便更要費盡心思地揣摩,若是換做他人,一張牌打出去絕對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對方就會暗自揣測其用意——但這些人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秦楓就是這麼任性地出牌,毫無章法可言,沒有章法,又怎麼能找得到章法呢?就像功夫練到了最高境界,忘記了所有招式,一無招勝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