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晴明一本正經答道,“不好意思,我使用了您丟棄的蟲子。”
正當晴明回答之時,將門忽然推開桔梗,跪倒在地上,哇哇地嘔吐起來,吐出的黏稠的黑色東西充滿腐臭。
將門躬著腰,狂吐不止。當他終於結束嘔吐,跪倒在那裏的已不再是鐵身的將門,而是肉身的將門,身體也恢複了原先的高度。
“父親大人。”
再一看說話的女人,不知何時,桔梗已經變回了瀧子。
“哦,瀧子……”將門用慈祥的聲音喊道。
烈焰衝天。將門隨著火焰仰起頭,然後將視線移回地上。
“藤太……”將門望著藤太,然後望望晴明、博雅、維時,再望望瀧子。
“就像做了一場夢……”他緩緩站起,說道,“純友……”
“什麼?”
“夠了。”將門一步步走向純友。
“你說什麼?到底是什麼事?”
“我們已經活夠了……”
“不要過來。”純友一刀捅向將門。
身體已經不再是鐵,利刃瞬間穿透了將門的肚腹。將門停止了走動,身體卻仍在向前,刀尖從後背捅出。
“已經夠了吧,純友……”
說著,將門一下子撲上前,緊緊抱住純友。
“你幹什麼?”
將門抱起拚命掙紮的純友,朝著烈焰走去。
“純友,就讓將門在黃泉為你帶路。”
“不要,將門。”
“沒用的。”
“啊。”純友朝將門的肩膀狠狠咬下去,撕下一塊肉來。但將門並沒有停止,而是越發靠近烈焰。
“將門!”藤太叫道。
將門回過頭來。
“剛才打得太過癮了,藤太。能與你盡情拚殺太好了。不愧是俵藤太,天下第一。”將門笑了。
“父親大人!”
“永別了。”將門深情地望著哭喊的瀧子,朝烈焰中走去。
“住手,你要幹什麼,將門?”
“請忍耐忍耐吧,純友。”
說話間,將門的頭發燃燒起來,純友的頭發也冒著青煙燒起。
“啊……”純友慘叫起來。
“請忍耐一下。比起淨藏的火,這算得了什麼?”
“啊—”
純友的慘叫淹沒在將門的笑聲中,肉體焦糊的氣味在夜色中彌漫開來。將門與純友的身體倒在火焰中。
純友的叫聲和著將門的笑聲持續了一陣子,不久止息。
“父親大人……”
維時從後麵緊緊抱住拚命撲向火焰的瀧子。
“喂,晴明。”晴明身後響起博雅的聲音,“你究竟對瀧子小姐做了什麼?”
“純友丟棄的變顏蟲從火堆裏爬出來,我便撿起,通過瀧子小姐的傷口讓其附在她身上。”
“什……”
“變顏蟲不僅可以變化容貌,還能療傷止血。興世王能立刻治愈創傷,也是因為這個。”
就在晴明說話時,呼啦一聲,森林中出現了一群檢非違使的官兵。還有肩膀上蹲著沙門的賀茂保憲。
“怎麼樣,晴明,沒事吧?”保憲打著招呼。
“已經了結了。”晴明說道。
“在來這裏的途中,我們發現一群可疑的人在森林中遊蕩,就把他們全抓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勞您大駕了。”晴明說道,視線移向一側,道滿正站在那裏。
道滿撓著頭,走了過來。“你讓我看了一場好戲,晴明。”
“多謝仗義相助。”
“不必謝了。我隻是高興這麼做。”
“那是什麼?”晴明望望道滿懷裏,問道。
道滿將一頭露在外麵的東西從懷中取出,在火光下展示給大家。是人的右臂。
“將門的手……”
道滿撫摸著將門的手,將門的手指加快了律動。
“哦,還記得啊,還記得我啊……”道滿喜滋滋地說道。
“這是我……”藤太說道。
“沒錯,你斬掉的。我把它撿了起來。”
“您打算如何處置呢?”晴明問道。
“這可是變了鬼的將門的手臂,我想把它用作式神。”道滿說道。
“如果想見這條手臂,你隨時可以造訪我道滿。”道滿又對瀧子說了一聲,不等對方回答便轉過身去。
“我去了……”
道滿的背影逐漸遠去,不久便消失在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