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有兒女(1 / 2)

他看到我也是怔了怔,說,你醒啦?

“睡過頭了,被主任放了幾天假。”我晃了晃手裏的會診單。“你繼續查,我下去看個會診。”

“哎,等等!”他轉身跟住我,調頭也下了樓,“今早我去你們科室打聽了,從護士長那問到了那個舊沙發的下落。”

“找到舊沙發了?”

“沙發倒是沒找到,但是她給了我那個收舊貨的人的聯係方式。”昆麒麟打開手機給我看,裏麵有一行電話號碼,“我剛打了電話,問他廢飲料瓶收不收,他說下午一兩點會到醫院。”

這倒是。做小生意的人都很不耐煩回答這個回答那個,借著做生意這個借口去接近就會好很多。

我走到產科門口。痔瘡出血的病人是20床,她的床位醫生是個老阿姨,很快把我帶到了那孕婦床邊。在產科辦公室裏登記會診時間時,幾個醫生問昆麒麟是來幹什麼的,我說這人是醫保辦的,能不能讓他在辦公室坐會?

昆麒麟是個自來熟,人話鬼話都會說,我不擔心,把人扔辦公室,轉頭就去看病人了。大概處理了有二十分鍾,病人基本沒事了,我脫了手套洗了手,回產科辦公室寫會診意見。

“丘荻你過來看看,我剛才還在和李老師說,為什麼這裏的茶特車是鎖起來的?”昆麒麟將那部放茶特的小推車轉過來。一般茶特在車子裏隻要一抽就能抽出來,但產科的茶特車的邊沿處有條5cm左右的擋,必須要鑰匙打開那條擋才能將茶特抽出。

“以前被人偷過茶特,所以這麼多年產科就有個習慣,會鎖住茶特車。”李醫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醫生,記得她以前還去S醫大講過課,“那時我剛開始在七院工作呢,那個病人快出院了,結果第二天準備辦出院時候發現那本茶特不見了。當時的病史都是手寫的,醫生把茶特掉了的話是要被醫院罰款的,所以從此之後產科就多了個習慣。”

科室丟茶特不是小事,會有這個習慣也很正常。我正準備拉著昆麒麟走人,那人卻不肯走,問李醫生,“那麼你還記得被偷的病史是哪個病人的嗎?”

李醫生是老醫生了,在七院待了十多年——十多年前的事怎麼可能記得啊,而且這和你的案子到底有什麼關係!

李醫生卻點頭了。

“我記得,那時她床位是我的老師負責的。”她說。“這事情我印象太深了,因為那個女病人跑來住院的第一天就告訴我——她是你們外科張誌仁的妹妹。”

“啊?”

這一次輪到我傻眼了。

——我們從不知道張誌仁還有個妹妹。因為他不說自己家的事情,有多少家人誰也不清楚,隻確定這人肯定還沒結婚沒孩子,因為每年體檢時會有一份個人信息填寫,要求寫明婚姻狀況和子女信息的。如果他真的曾有個妹妹住在產科,按照醫院裏八卦流傳的程度,哪怕年代久遠,也一定會有人說的。

不過她看我神色,知道我一定是誤會了,馬上笑著擺手,“小丘你想多了。當年她和我這樣說了之後,我特意去問了張誌仁的——你想想,如果自己妹妹懷孕住在產科,做哥哥的怎麼可能不下來打個招呼呢。”

“也是。那麼張主任怎麼說?”那時候張誌仁應該還不是主任。可能正是剛升主治醫生的時候。但以前醫生升職沒那麼多條件也沒那麼多考試,或許會更快速些。

“——當然隻是個騙子啦!”她說。“她也姓張,可張誌仁很明確告訴我他沒有妹妹。我看那小姑娘挺可憐的,她入院後沒人來看過她——真的,直到孩子出生,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我就覺得她肯定也挺困難,可能怕被醫生冷落敷衍什麼的,所以才找個借口說是外科醫生的妹妹,想弄點照顧。她名字我還記得,就在嘴邊……好像叫……好像叫……對了,叫張雲。”

張雲?

張應該是弓長張,但是雲我不清楚是哪個字。女孩子的話可能叫做雲或者芸?不管怎麼樣,光聽讀音,這是個十分大眾的名字。

如果我不來跑這個會診,恐怕就永遠不會知道,在十幾年前有個孕婦自稱是張誌仁的妹妹來住院。這事情聽起來很瘋狂,但在醫院其實不少見。經常有病人假托是什麼主任什麼領導的關係要求照顧,而其中大多數都是騙子。那麼,張雲會是騙子嗎?

昆麒麟望了我一眼,顯然是想追查下去。我認為希望渺茫,因為李醫生明確表示張誌仁是親口否定了自己有個妹妹的。她很可能隻是個可憐的女騙子。

“謝謝李醫生。您還記得更多她的事情嗎?什麼都可以!細枝末節的,哪怕一點點都好。”昆麒麟把椅子拉到李醫生麵前,“因為張主任現在失蹤了,任何線索都是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