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秋宮鹿(1 / 2)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醫大旁邊就有醫院,急救隊很快就來處理張誌仁的酸中毒。他這條命應該是保住了。警察帶走了他,錄了我們的口供,在這個時候我還知道了一件事情,就是“昆麒麟”的確不是一個假名。他真的就叫這個名字。

這兩天我的手機幾乎被同事打爆。

七院整個都沸騰了——外科大主任殺人藏屍,還和自己的妹妹生下孩子。院方為了麵子想努力蓋住,但是媒體早就聞風而來。我的記憶中整整有兩個月,外科的病房每天都有媒體來明察暗訪。

——那段時間我過得很混亂。因為媒體的轟炸,老劉不得不讓我暫時放假待在家裏。我的手機也被人爆了出去,包括郵箱和住址。我隻能臨時再去換個手機號,把號碼告訴幾個親近的人,然後就過起一種近乎於與世隔絕的生活。

父母很擔心我的狀態,可他們也和其他人一樣關注這次的案子。在新聞節目裏,張誌仁的事情被人說得近乎於玄幻,可隻有我知道,他最後那種絕望的眼神,隻屬於一個普通人。鋪天蓋地的故事裏,我隻看了晚報上的報道。它占據了報紙很大的版麵,在右上角印著張誌仁和張雲的照片。

——而當看到張雲的模樣時,我的腦子裏嗡了一聲,既不平靜,也不意外。

其實我早已見過她。

就在遇到昆麒麟的那天上午,那個清秀的少婦抱著她的孩子,很茫然地來問我張誌仁在哪。其實她和我想象中的張雲一模一樣。

我頭痛欲裂,隻能合上報紙回房間休息。

最近房間的窗簾都是拉起來的,簡直暗無天日。

不過就在這幾天,母親告訴我,那個親戚家的孩子已經買了機票,在三天後抵達S市。我記得那戶人家,雖然很多年沒往來,但女方是我母親學生時期最好的朋友,後來嫁給了一個日本丈夫。那時他們還生活在中國,有一個女兒,我們小時候一直玩在一起,我記得她叫露露。這次來S市的就是她。說實話這麼多年不見,我心裏也很好奇她長大了變什麼模樣了。依稀記得小時候的她很秀氣好看,不像其他小女孩那麼嘰喳,總是安靜文雅,和我一起看書。

母親給了我航班號,讓我那天開車去機場接她,還特意囑咐我要紳士點,別總冷冰冰地對人家。

————

三天後的中午,我準時等在了機場出口。其實我完全想象不出她會是什麼樣的,說起日本女孩,總覺得會穿著和服小碎步走出來——不過理智也知道不可能,人家是來家族企業的中國公司曆練一年的,有正經事兒。

出口已經開了,各色乘客帶著行李出來。我靠在欄杆上和那些接機的人一起等,陸陸續續有人等到了親友然後走了,最後出口處等人的越來越少,就剩下零星的三五個。我忍不住看看裏麵,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出來——這不對啊,一批乘客都走光了,她難不成在裏頭迷路了?這傻孩子怎麼那麼不走心兒呢。

我又等了五分鍾,還是不見人。出口處等人的更少了,看著特淒涼。但我也沒露露手機,沒辦法,隻能繼續等。

不知不覺,出口處等人的人就剩下兩個,一個我,另一個男的,穿著黑西裝。這天氣還穿西裝,神經病。

緊接著我就發現——不對,這男的在看我和我手上的接機牌。

當時準備接機的時候,我們家就擔心那傻孩子不懂中文。不過親戚說沒事,她懂,中文玩得可溜了,一口京片子。草,還京片子——我想象不出一個秀氣的日本大妞操著一口豪邁的京片子是怎麼一副醉人的畫麵。我們的接機牌上寫著她的中文名字露露,下麵標著親戚給的日文,我看不懂,也不知道是啥。

旁邊那西裝小哥就盯著我的牌子,眼神挺專注的。我也看回去——平時在醫院裏大家對病人都讓著三分,可生活中我實際上挺囂張的。當年送我女朋友回家,她家住的比較偏,來了個不長眼的小混混嘴巴不幹不淨,以為我是個讀書人不敢怎麼樣,結果被我抄起手裏的玻璃醬油瓶掄在鼻梁上。

不過看到他的臉,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張臉有點熟悉。如果硬要套,有點像蘇有朋年輕的時候?這個比喻挺可笑的,但這人就是長得很討人喜歡,娃娃臉,下巴稍微比蘇有朋尖秀些。

然後這西裝小哥就衝我走過來了——這貨想幹啥?我抓緊了牌子,心裏倒也不害怕,這裏是機場,到處都有警衛和攝像頭。他就算想做什麼……

“丘荻?”

出乎我意料的,他什麼都沒做,隻是走到我麵前,叫了我的名字,一口標準京片子。等等?他怎麼知道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