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況?
我看著剪報本裏自己的照片——以及一段很官方的簡介,大致就說了學曆,師從和專業,曾經參與過什麼什麼研究,發表過什麼論文。這種簡介隨便哪個上進點的醫生都會有,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做簡報的價值。
在我的照片旁還有一行小字:12-3,8:35?
這應該是日期和時間,不知道有什麼特殊意義,尤其是後麵那個問號。
在我的照片簡介前後的新聞都是六月初,也就是張誌仁失蹤前——在那個時候我根本不認識他,我們沒有任何交集,他為什麼要做這份剪報?
我心裏實在是一團亂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本剪報本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裏——就像是遊戲裏遇到一個糾結無比的任務,幹脆就先跳過它,去做其他任務升級,然後再回來慢慢折騰。
他的桌上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其中包括一本通訊錄。這種本子在上一輩人手裏很常見,昆麒麟的這本也是,皮質封麵,裏麵密密麻麻寫滿了電話地址之類的聯係方式,很舊的樣子了。我前後翻了翻,這本裏麵倒是沒有我,隻是其中一頁貼了記號的紙很引人注意。
其他紙上都是寫滿了密集的通訊方式的,隻有這張紙,它上麵隻寫了一個人的聯係方式。最前麵是電話號碼,然後是一串地址,北京的。而這個聯係方式則屬於一個叫做蝙蝠餘的人。
蝙蝠餘?
我想起這個人了,就是那個餘少爺,自己把自己眼睛給玩沒的,來換了個什麼天眼。整本通訊錄隻有這張紙上貼了張藍色的標記貼,顯然極其重要。我留了個心眼,用手機把它拍了下來。
其他的翻了一下,有道觀的賬本(果然出多入少),還有張學費清單——學費清單?學費?
單子上印的是一所叫做寧華中學的學校,我沒聽說過,估計可能是什麼私立學校。有住宿費說明這是寄宿製的,費用是兩千元。
學生的名字叫昆鳴,現在在讀高一。看這個年紀肯定不會是昆麒麟他孩子了。
不過這個發現讓我更心塞了——不管這兩人什麼關係,昆麒麟可能現在是供著一孩子過日子的,這人如果真出什麼事,那孩子怎麼辦?
我沒心情再翻下去了,把東西盡可能放回去,就準備離開這。但是就在我轉身出去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門口站了一個人。
這是個少年,十六七歲樣子。穿的是白色夏季短袖校服,還係著紅領巾。庭院寂寂,這少年就安靜地站在門口,秀氣幹淨。
他隻是看著我,不開口。我站在屋裏,就覺得尷尬得要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這樣對看了半天,我幹笑兩聲,“你……認識昆麒麟嗎?”
他依然盯著不說話,過一會才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是附近的學生嗎?放學了別亂走啊,爸爸媽媽會……”
我話還沒說完,他根本沒搭理,就兀自走向了隔壁的一間屋子。那間屋子的窗簾是拉上的,從外麵看不到裏麵。這小孩掏出了一把鑰匙,開門進去了。
留我一個人僵在外麵。
——他住在這?這小孩是住在這的?草,那他會不會報警?我連忙也跟過去想解釋清楚,卻發現對方的屋門已經鎖上了——這安全意識也太高了,關起門來報警,先禮後兵啊!
“那個,我是市七醫院的醫生,我叫丘荻!”我在門外和傻子一樣喊,“來這是來找昆麒麟的,他在嗎?”
裏麵沒回音。我湊在門上聽了一會——還好還好,沒聽見報警的聲音。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拍了我一下,嚇得我跳起來。一看是胖子,剛才也不知道去哪了,現在才出來。
“這不是人有三急嗎。”他嘖嘖兩聲,“怎麼?看你這樣子,是找到人了?”
“是個小孩子。”我繼續敲門,“同學你好,我真的不是賊,你別怕。昆麒麟他最近不見了,我挺擔心的,而且還有事找……”
結果話音未落,門又在麵前開了。那小孩還是那樣麵無表情地迎出來,就是頭發濕了,而且紅領巾拿了下來。可能剛才去屋裏衝了衝頭吧……
胖子和我一起堵在他門口,笑得很僵硬,怎麼看都像是胖瘦二盜。
他的目光就直接落在了我身上。說實話,這孩子的眼神很奇怪,很少有男孩會有那麼沉靜的眼神。
“帶進來了。”
直到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的時候,這個孩子才第一次開口了。
帶進來了,什麼帶進來了?
我還怔在那,他卻突然出手,用力在我身側揮過——我隻覺得一種灼熱竄過身側,然後,耳畔乍然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那片空氣,緩緩搖了搖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