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病院時候簡直和逃一樣。昆麒麟說你嚇什麼啊,你們院長會吃人嗎?
“壓抑不壓抑啊,人家談生意呢,我們杵中間幹啥。”
“哦,我知道了,萬一兩邊砍價抬價的你不知道幫誰好對吧。”他拍拍我肩膀,笑得很欠揍,“哥哥我懂,是挺難辦的……哎,不過你們院長挺親力親為的啊,居然會親自去。”
“裴通明就是這個性子吧,不喜歡玩虛的。”
“那挺好啊。我看你以前累死累活的,現在換老板了,說不定會是個有良心的?”
——我累死累活還不都是被你連累的?!我瞪了他一眼。不過這人一點自覺都沒有,還在嘀咕著要去找夜宵吃。這才幾點啊就要吃夜宵……結果自己也開始餓了。
算了,找地方吃點吧。
我開手機查了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店,倒是有一家做炸料的小店就在旁邊街上。這一片被上海人稱作醫院街,是醫院的密集區,七院和幾個有名的專科醫院都在這,包括阿鹿現在住的那個私立醫院。有醫院和學校的地方開什麼店都賺錢,所以這家炸料店哪怕過了飯點了都還很熱鬧。
店裏就最後一張小桌了,兩個大男人縮在角落裏有些束手束腳的,店很小,但是裏麵塞滿了客人。我們叫了啤酒和炸裏脊肉串,準備快點吃完快點走人。
就在付完錢後,昆麒麟突然打了個響指,讓我看向牆角。
我以為他意思是遇到熟人了,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男的蹲在那裏——這個人穿著病員服。在炸料店會看到病人也不奇怪啊,附近都是醫院呢。
我正想笑他少見多怪,卻見到昆麒麟用手指沾了啤酒,在木桌麵上草草寫了兩個字。
“影子”。
這下再明白不過了——我猛地轉過頭,蹲在那的那個病人果然沒有影子!
“別看他!”他低聲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裏人太多了,不好動手的。”
可是說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那個人轉過了頭,和我對上了眼神。緊接著他的身影立刻消散在了眼前,不見了蹤跡。
去……去哪了?
我就覺得一陣惡寒,本能地朝昆麒麟那挪了挪。不過那人挺淡定的,讓我別太在意。我也知道,這種事情越在意越是容易出鬼,還不如別去想。
出了這事,我也沒有什麼吃夜宵的心情了,隨便喝了兩杯啤酒就了事了。今天是昆麒麟開車接我去道觀的,所以自己的車還停在七院,去拿車倒是不遠,隻是喝了酒不好開車,就決定坐地鐵回去,明天早上再蹭我爸的車上班。
現在大概晚上八九點,路上人還挺多的。幾個大商圈已經開始搞萬聖節促銷了,街道上到處都是小情侶在走來走去。我有些想小顧了,就發了條消息給她,可是她還是沒回。
十一號線坐兩站就到家了,我下了站台,站在邊上候車。現在坐地鐵的人不多,十一號線本來也不是什麼熱門線路,候車線邊上就零零散散七八個人。現在大多數站點的地鐵候車線前麵都有一個玻璃門,地鐵完全停下後才會開啟,但是這個站點沒有。我站在那邊,感覺風呼呼刮在臉上,轉頭就能看到隧道盡頭有金色的光漸漸靠近。車來了。
我把手機擱兜裏,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線後。地鐵大概還有十來秒就會進站,候車點又多了幾個人,還有一堆學生,不知道是不是結伴出來玩的——現在的學生膽子都大,敢在外麵待到很晚。
——可就在這時候,自己感到背後猛的被人推了一把。
那人力氣太大了,而且措不及防——我簡直是直接騰空往前摔去。眼前是一片金光,是已經靠近的地鐵車頭!風在劇烈呼嘯,輪子擦過鐵軌發出的聲音,人們的尖叫聲——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直直向下摔去。
有人推我下去的,這一點自己很確定!不是滑跤也不是被風刮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有人要我死!
然而下一秒,又是一股巨力拉住了我的後領,用力將我拽了回去——這個人下手很準,當我被拉出候車線的時候,地鐵的車廂幾乎是擦著我鼻尖過去的。
再遲那麼半秒我就會被碾成一灘肉醬。
被他拉出來之後我跌坐在地,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地鐵停住了,站台兩側的控製門都打開,調度員從裏麵跑了出來;人群圍著我,一時沒人敢說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一個調度員回去開了信號,示意事故排除,地鐵可以繼續通行了。另一個人把我摁住,問我是怎麼回事。我猛搖頭,說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然後被人救了。
對了!救我的那個人呢?
我在人群中左右看了看,想和那個人道謝;結果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學生堆裏有一張熟悉的臉,麵上沒什麼表情,眼睛很黑很好看。
——是昆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