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門鬼,它是存在的。”昆春君仿佛出現在我的麵前,穿著十七年前的服裝,在夜裏離開了昆門道觀,匆忙趕往七院。“這個圍繞了昆門上千年的名字,它不死不滅。”
地下病房裏,有一個鬼魂正在等著他,以昆慎之的容貌。昆門鬼占據了昆慎之的魂體,從一個傳說變成了現實。
昆春君到達那裏的時候,昆慎之的魂魄正站在那,低頭看著自己的屍體。
“當第一次打開巨門界將十二元老關入的時候,他就已經脫出了巨門界。上千年了,從師祖將它打入巨門界封印之後,那麼多年,它都在等待重返人間的這一天。或許我應該叫它一聲師叔祖,但是這種情況下,我說不出口。”
“它很和藹,正如昆門傳說中那樣,羅衫師祖性情剛毅,師叔祖性情和順陰柔。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傳說中的那個名字早已被人抹殺了。人們隻知道,昆門最初的那一代,師弟墜入魔道,禍及天下;師祖召集千人大道場與之鬥法,最終邪不勝正。魔禍消弭,西京風水改變,奠定大唐盛世,國運昌隆。昆門也就此成為道界一枝獨秀,出現了仲裁人之位。”
而在我麵前、頂著師兄麵容的鬼魂,他是那麼溫柔,和傳說中一樣。說話的語氣,動作,眼神,如果不是他自稱昆門鬼,我會以為這就是慎之師兄。”
“就在下一秒,我的肉身被毀滅了。”
從昆門鬼出現開始,應該就是昆麒麟不知曉、可樂陽知曉的事情了。昆麒麟隻知道,十二元老策劃通過巨門界得到某種力量,來推翻昆門的仲裁人之位,造成了師父和師叔的死亡與失蹤。於是這麼多年他藏著這個秘密,裝作遊離在整個事件之外,暗中調查師叔的下落。他要找的從來就不是師父,因為從一開始,昆麒麟就明白昆慎之已死。我推測十二元老仍然留下了某些力量用來對付昆門剩下的人,為了防止被那些力量扼殺,所以昆麒麟才會這樣隱忍,努力不去引人注意,甚至使用了太氣釘隱藏實力。
昆春君的肉身被毀,或許是死了。然後他就陷入了昆門鬼的掌控,昆門鬼占據了他師兄的魂魄,利用昆春君開始了一步步的計劃。在這本冊子中,他在要求昆春君不斷建立羅盤與巨門界之間的通道。
“一年裏,他讓我陸陸續續繼續與親友聯絡,偽裝成我這一年都在尋找師兄的假象。他希望徹底開啟巨門界,所以才需要極其穩定的通道。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師兄的魂魄在他手中。而他希望開啟巨門界的理由是那麼簡單——報仇。隻是報仇,報當年被師祖封印千年之仇。麒麟族所居的巨門界開啟,人間與巨門界將徹底相連,無數隻不受控製的麒麟會毀掉這個世界。這是一個被怨恨驅使著的瘋子,我無法違背他。在那時,情形已經萬分危險了,因為通道內的力量相對穩定,巨門界很快就能開啟。如果不是昆麒麟——他擔心我,於是也跟來了地下病房,但是他並沒有發現這裏的情況,隻是感覺到靈波很混亂。我該怎麼說這個孩子呢,他有著很強大的力量,和一種精準的直覺。當他發現地下病房靈波混亂的時候,就強行催動法陣打亂了原本就混亂的靈波。也許他的本意想以毒攻毒,但是無意之中幫到了我。原本穩定的通道開始被打碎了,昆門鬼帶著師兄的魂體被迫回到了巨門界。”
“我能夠用盡可能慢的速度建立一個新的通道。自己靠附身他人苟且偷生,甚至飼養魚仙人。魚仙人是一個很好的媒介,在它內部,建立通道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可是相對的,當通道開啟後,除了魚仙人的控製者,也就是我,其他人無法關閉通道。基於這個考量,他同意我將通道建立在魚仙人體內。一直到目前為止,巨門界的入口隻能由我進出,而不能長久開啟。但是沒有多少時間了,當它開啟後,誰都無能為力。”
“我一直都在努力留下線索警醒他人。二月二十七日,是羅盤下一次的分度點。在那一天我會再次試圖開啟。一月十五日的那一次已經被樂陽打斷了。無論看到這本冊子的人是誰,請相信樂陽,隻有他察覺到我留下的所有線索,並且明白了真相。二月二十七日——隻要這一次開啟巨門界沒有成功,下一個分度點就是兩年後的六月七日。我不能讓昆門鬼察覺到自己在遺留線索,所以隻能言盡於此。”
至此,一切明晰。
那些一直都支離破碎的畫麵終於開始串連成一副完整的圖卷——從一次奪位的風波開始,被封印千年的鬼魂重現於世。連以往不能理解的那些小細節也刹那間通透:為何樂陽要偽造寶函,讓和道界毫不相幹的餘三少成為繼承人——目的就是保護昆麒麟與昆門道觀,防止那些人遺留下來的力量趕盡殺絕。沒有了仲裁人之位的昆麒麟是那麼弱小,卻又是那麼不好下手,因為所有人都在擔憂這個孩子的未來,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殺了昆麒麟也沒法得到仲裁人之位了,還有可能被人識破身份,所以那麼多年來,昆麒麟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