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院兒科根本沒有什麼叫徐茹青的醫生,她是蘇州河旁衛生站的醫生,而且是托管學校負責人徐勇富的女兒。”昆麒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催促唐林霜快些,“走,去七院!”
“等等,你到底想做什麼?”唐林霜發動了車子,“七院的事情不是結束了嗎?”
“收尾。徐茹青在出事的那天是值班的,她為什麼會在出事後去七院,為什麼會謊稱自己是七院的醫生……有的人已經知道了,但就是不說。”他想起曲豔城帶些妖異的微笑,也隻能無可奈何,“我不是擔心什麼徐茹青,我擔心的是車慎微。”
“車慎微?是天角院掌門的兒子吧,他在上海?”
“別說了,快點吧。”他打了車慎微的手機,但已經無法接通了,“去的晚了,我沒法和車掌門交待。”
————
徐茹青伏在朱黛懷中發抖,麵色慘白。水鬼被一把機關刀釘在地上,化作一灘黑水。
“死了……它死了……”她喃喃道。
車慎微替她擦去臉上的汗,問她有沒有事。曲豔城正沉默著,發現朱黛在看著自己。
“明明知道真相,為什麼不說?”朱黛在心中問他。
“說出來還有什麼意思?”他笑了笑,握住地上的機關刀,這把刀很沉重,上麵的齒輪被道術催動,不斷旋轉,“或者我們來交換?你說出你自己的事情。”
“我的事情很無聊,而且你們都知道。”
朱黛給了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回答,然後鬆開了徐茹青。女人的情況好多了,滿臉都是淚痕,可呼吸稍稍平靜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車慎微問,“那天我們……”
“你們……是誰?”她問,眼神很迷茫;他才想起來,那天曲豔城已經將她關於自己的記憶消去了。“我不知道……晚上我正要走的時候,周圍就……我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了……”
“她根本沒有離開過。”曲豔城玩著那把機關刀,語氣含笑,“第一天到兒科病房,我們離開後,她立刻又被拉入了水鬼夢魘之中。”
“怎麼會?!”
“因為她是水鬼的目標。”朱黛望著她的雙眼,平靜地說,“你做了什麼?我們必須知道水鬼為何把你當做目標,才能救你出去。”
她雙唇顫動了幾下,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但黑暗中開始響起水花聲,越來越近。朱黛說,快些,否則來不及了。
“我……是衛生站的醫生……”
“啊?你不是七院兒科的?”車慎微以為她是這的醫生,沒想到被騙了。曲豔城隻靠在牆邊笑,擺明了全都知道,“曲豔城,你——”
“叫師叔。”他說,“要有禮貌。”
車慎微的臉抽了抽,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兩個字,“師……叔。”
“太輕了,聽不見。”
“好了,別玩了。”朱黛皺著眉頭,打住了兩個人的話頭,“它快回來了。”
曲豔城把機關刀扔給車慎微,“好,不玩了。徐醫生不是七院兒科的,她是蘇州和旁邊一個小衛生站的醫生,而且認識那三個孩子。”
“我不認識!”徐茹青說。
曲豔城歎氣,“你否認也沒有用——因為你否認的越多,海馬體中關於這件事情的記憶突觸就越多,我幾乎全部讀到了。托管學校負責人徐勇富是你的父親,那天他出去和人吃飯,然後托你照看孩子。當天中午,發生了三個孩子的溺水事件。”
“不關我的事!”她捂著頭,退開了幾步,想遠離曲豔城,“他們自己下水的,又不是我推他們下去的!”
“是嗎……”
曲豔城說著,從口袋中拿出了那個色子,拋向空中。
“天地合……”
車慎微隻感到眼前一黑,就此什麼都看不見了。
“——枕。”
他看不見東西,隻能聽見朱黛的聲音中帶著不滿,“你不該對他用的!——已經來了!”
“來就來了。”
接著,是人體被推出去,撞在了牆上的聲音;徐茹青刺耳的尖叫聲,水花聲,怪物的咆哮聲……朱黛原本扶著車慎微,但此時也鬆開了,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救命!”水花聲中,徐茹青不斷地掙紮。有幾隻小小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向黑水中拽去,“救救我——”
事情發生的太快,盡管眼盲隻經曆了短短十秒,但當車慎微恢複視力的時候,局麵已經天翻地覆——徐茹青被往下拉去,朱黛抓住她的手,想將人拽出來;曲豔城靠在牆邊,神色漠然,唇邊帶著微笑。
“我現在做的,就是你做過的事情啊。”他說,“作壁上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