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小時前,內室的嗚咽聲就消失了。又過了半小時,兩個人才從門內出來。
“師兄,你根本沒打算問他什麼嘛。”少女的語氣有些撒嬌的味道,“他肯定知道很多啊。”
“對付樂陽的方法,就是別讓他開口。”許越正戴上手套,白淨的麵容上,眼旁有一點血跡,“他就算有計劃,人已經在這裏了。你不能聽他說任何條件、談判,不能給他任何信息,隻要有一點情報泄露,你的每個眼神,表情,他都能從裏麵抓住情報,像嗅到了血的鯊魚,迅速找到你想隱瞞的那些真相。”
“可我還是弄不清楚,他當年一個人,是怎麼讓十一個人裏麵隻活下你和大師兄兩個人的?”
“他太擅長話術了。挑動內訌,讓師兄弟之間自相殘殺……所以你們要記住,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不能從內部開始土崩瓦解。”他的目光中出現了某種倦意,落在戴著手套的手上,“……以後再說吧。謝前輩,我們先走了。”
“記得我說的話吧。”謝帝桐正在看書,沒有轉頭,仍然背對著他們,“我希望最後他能完整地歸到我手中。完整的。”
“不會少一塊皮的,前輩放心吧。”他說,“最後準備開動的時候,記得把他的頭分給我一塊,我想親眼看看自己師弟被剝去臉皮之後是不是還能和現在一樣討人喜歡。”
謝帝桐笑了笑,沒說什麼。少女帶著許越離開了,關上了玄關的門。他也合上書起身,走向內室。
內室的門很厚實,是特殊定製的鐵門。他拉開門,裏麵頓時湧出了一股寒氣。牆麵和地上結了厚厚的寒霜,白氣緩緩湧動。上方的製冷器不斷吐出冷氣。
這間屋子不算大,裏麵有一張鐵製的解剖台,上麵躺著一具赤果如嬰兒的人體,是還未處理完的。這是個少女,容貌清秀,神色安祥宛如淺眠,黑色的長發被披在腦後。胸口的皮膚被剖開,胸骨也被鋸開,露出裏麵已變色的肺部和心髒。
屋裏的天花板上垂下鐵鏈,倒垂懸吊著幾具已經被處理完畢的屍體。每具屍體都是一樣,倒懸垂臂,背部和胸口的皮膚被剖開割下,向兩側展開,沿著雙臂縫合,如同翅膀般舒展。小腿、肩胛與麵部的肌肉包括五官在內全部被割下,切成肉排和肉塊放置在另一個解剖台上。
在處理室的最裏麵還有間房間,裏麵沒有冷氣,是專門用來放血用的地方。如果帶血殺,肉質的味道就會變得腥酸。這裏比外麵稍稍暖和些,但也十分陰冷。
在裏麵的鎖鏈上同樣吊著一個人。這個人雙手被黑色塑封帶捆綁著拉到頭上,被正吊在房間內,頭低垂著陷入了昏迷。地上有些散落的衣物——他和外麵的屍體同樣,被剝去了所有衣飾。
他的皮膚蒼白細膩,體毛稀疏,能看到皮膚下的青色靜脈,像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大理石下的天然紋理。謝帝桐替他將散亂的額發攏到耳後,擦去了這人臉上的冷汗。
“……真是的,果然還是不能太放心他,簡直是粗暴。”他苦笑退開一步,望向許越剛才的傑作——樂陽全身都是細碎的傷口,應該是長針造成的。十指的指甲縫內被插滿了細長的針,血滴還沒凝結。其他的關節也同樣,沒有什麼幸存的地方。
他戴上了手套,替他將針一根根拔出來。昏死過去的樂陽隨著他的動作顫抖著,發出微微的嗚咽聲,輕微而沙啞。
針尖上還未凝結的血滴圓潤鮮豔,讓他想起了一種叫做鴿子血的昂貴寶石。他將針含在口中,用舌尖去觸碰血滴。腥甜甘美的氣味刹那間令他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劃過了第一次品嚐仙人之軀時的迷醉。
“快好了。”一共幾十支針全部拔出,樂陽的呼吸終於不再那麼緊促。最後,隻留下那裏的針——當謝帝桐小心翼翼拔出它的時候,樂陽喉間的慘呼被口中的東西過濾成一聲破碎的嗚咽,渾身都痙攣著,想要蜷縮起來,“待會會給你些藥。你聽得到我說話,如果你願意自己吃就點頭,否則我就不替你取出口中的東西了,直接把藥和水灌下去。”
樂陽的眼神幾近如死,過了一會,他緩緩點了點頭。
一個鐵製的口箍圍在他的臉上,這是特製的口箍,是漏鬥的結構,塞進口中,就會保證口腔和咽喉的完全開放。他解下口箍的固定帶,將它拿了出來——然而裏麵還有些阻力,樂陽的反應也更大了,喉間發出刺刺聲響。他很快意識到口箍裏麵還有什麼東西。隨著它被抽出,一根粗大的管子也隨之被抽出,大約有四十五厘米的長度,通過口箍,從口腔被強行插入胃部。在處刑的過程中,許越曾經讓那個少女出來收拾被樂陽打翻的飯菜,包括那個人耳,卻沒有扔進垃圾桶,而是拿進了處理室,不知道去做什麼。現在想起來,謝帝桐也大概知道了。許越可能通過這種辦法強行在讓樂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