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攏著幾片烏雲,一片寂寥的森林灰暗而了無生機。一陣清風掠過,幾棵鬆樹的尖飄搖附和,卻無鳥雀應召,大約是跑幹淨了罷。
天上無月。
似有幾分壓力,尚且晃動的鬆尖立刻止了動作。似有幾絲清嘯之聲,遠遠地便傳了過來。
一片烏雲破了過洞,露了一點亮光下來。亮光愈大,嘯聲便愈大,不多時那亮光便露出了身形:竟是一把劍!
那劍不過普通的樣式,隻是大街上隨意工匠便可打造出的模樣,料想也不值幾兩銀子。從高空落下,劍身竟似仍然清寒,閃爍著白光。
哧。
劍身入地,沒有多餘的阻礙或晃動,平滑的感覺更像是劍本身就是想這麼做、然後做到了而已。
劍周方圓百米之內,是草坪。原本應該存在的鬆樹,不知何時便沒了蹤跡。
一切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隻有千裏之外的大山深處,一雙石洞內的的眼睛並不如何寧靜。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充滿了不甘才對。
“我,不會死!”
當然,大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雙眼睛,以及藏在這雙眼睛之後一顆求生的心。
這雙眼睛的主人透過石做的窗戶,望向了這片時空下唯一的亮點,便是那烏雲間的破洞。
他看到了,一輪殘月似血!
……
黑山黑雲宗,頗有名氣的一座魔教大宗,不過那卻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卻不過普普通通的教派罷了。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某日夜晚忽然抓了幾百兒童並授予功法。黑雲宗雖然已然有沒落之勢,但無疑想來應該不是後繼無人,魔宗之人更非隨意百姓便可充當,這倒讓正道中人頗為疑惑。倒有人猜測這是黑雲宗在準備血祭,不過如此解釋那為何要傳授功法呢,更何況即便是最簡易的功法,也並非普通人所能學會,如此不過浪費時間精力罷了。
“管他這麼多!”如今正道五大巨頭之一的大印門長老張烈可沒有打算深究什麼原因,一如他爆烈的性子,“先打過去再說,總之讓黑雲宗不順利就沒錯。”
提議一出,便立刻得到了眾多中小門派的附和,紛紛派出門下青年去阻止。一些名門大派,為了維護正道威嚴,盡管並不同意這種魯莽的行為,卻也不得不派出青年才俊支援。
然後,他們都死了。
世人震動,更是激怒了大印門,直接派出下任預備的掌門繼承人方性前去調查。然後在路經一個名為趙王廟的地方時,卻失去了聯係。
按說此時大印門更應該不依不饒,掀起一陣動蕩。可卻不知為何,忽然就沒了動靜,竟是打算就這麼不了了之,引得世人議論紛紛,這之間大約也有大印門漸有退出五大巨頭之勢的原因,亦是因為大印門開門之初便有開明豁朗的門風。
但這件事情亦有沒有動作的門派,如另一大巨頭縹緲,卻沒有招來什麼議論,頂多有人讚一句眼光深遠。
這件事情於是漸漸地選擇性地被世人遺忘了。
有的人忘了,可有的人忘不了,比如說血梟,比如說當年同血梟一同抓來的少年,他們無時不刻沒有行走在死亡的陰影之下,手中的練了幾年的功法一直在提醒他們:你們就是拿來血祭的材料!
黑色的發皺本子上,有兩個血紅的大篆:
《血氣》
顧名思義,這本功法便是鍛煉血氣的,沒有一點門檻,沒有境界之分,甚至已經不能說它是一種功法了。幾年下來,血梟除了感覺身體內血氣旺盛之外,沒有一絲修道的特征,隻能算一個力氣大的普通人罷了——這在世間可算不上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