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正文, 廢墟(1 / 2)

正文,第七章

廢墟

這般夜裏,無論是鷂子嘰嘰喳喳的雀躍歡喜,還是燕子溫柔默默的淺笑,還有我知道藏在暗處不曾露麵的牙子,都讓我動容,讓我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正是感慨之時,我的手機忽然響起,拿起一看,是房東那邊的座機打來的,我有些詫異,按下了接通鍵。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擔憂的問候聲,我心裏一暖,丫頭並沒跟我記仇尷尬什麼的,見我一夜未歸很是擔心。我隻是說了在外辦事,她又是一番叮囑,像是送夫出門的小媳婦一般,我哎哎的應著,心底的堅冰仿佛消融了一塊,嘴角上揚,無聲笑。

電話剛掛,麵對的便是鷂子不悅的表情:“和誰說話這麼親呢,旋哥哥?”這丫頭片子不知吃起哪門子酸醋來,我想著,或許是那種依戀,像是被搶走了陪伴玩耍的洋娃娃一般的心思吧。

可還未來得及開口,電話又叮鈴鈴響起,我接通電話那邊便是焦急的大嗓門:“老大,你在哪,還好吧?!”

虎子,我的大舅子,姓周名赤陽,就因為他那暴躁的脾氣和強大的身手,得了這麼個代號。

提起虎子,又想起她來,那剛剛融化的心底的堅冰又深結起來,我笑容僵在臉上,那邊傳來聲音:“老大,你在聽嗎?老大?!”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久久不得平息,虎子焦急的問了無數聲後,我才緩緩開口答道:“我在聽,虎子。”

門外,日光明媚,我卻仿佛置身陰暗角落,就算這天氣大好,可心情卻始終難以細說。“是不是想起我妹子了,老大?這麼多年了,我把她交給你不後悔,你別再難過了!我知道老大你重情重義,可這麼多年,真的夠了,我妹子泉下有知也定然不會跟了你的!”

“不夠,還不夠。”我竟凝噎起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後半句少有提起,隻是未到傷心處,“虎子,對不起,對不起……”

“老大,好容易才把你找到,不要再想那些傷心事了,人死不能複生,她是我親生妹子,她走了我不比老大你難受,可日子還得過下去不是?你走了,廢墟接的單子也少了些,暗夜那邊聲勢上大有後來者居上的意思,若非是燕子的名聲在外,廢墟可真是名存實亡了。”虎子說著,我隻是聽,不回話,“還有卡拉波爾那邊,對了,線路安全嗎?”

我知道虎子說得線路是什麼,幹我們這行的,對通訊線路安全要求級別很高,都是刀尖舔血的活,稍不注意就會丟掉性命,自然連虎子這般脾氣的人對這個也是謹慎的。

“不安全。”我答道,我手裏的諾基亞可沒什麼信息加密技術,要是有人想要監聽,那都用不著什麼高深功夫的。

“那我就不說多了,等我幹完活休幾天假來找你,咱們不醉不歸!”虎子又道。

我知虎子看不見,也是輕搖頭,淡淡答道:“虎子,我酒戒了,從那天起就戒了。”

“不喝也好,我們好好聚聚,手下的弟兄們都盼著再見你一麵呢!”虎子說著,又有些興奮,忽的沉聲道,“不說了,大魚上鉤了!”

說著便掛了電話。

廢墟、暗夜、血喉,往事一幕幕浮現,中東地區三大傭兵團,到最後也沒排出個一二三來,便說我們有軍師燕子,可別人也有智謀團;我們有牙子唐銳,別人也有血魔弗拉基米爾,更何況我們也從未過過招,就如同鷂子說的,蛋糕就那麼大,少一個人分那麼得到的才更多,趁著我們懈怠之時幹掉我,那麼廢墟就不再是群龍無首這般簡單了。

廢墟太多的人都是因我而加入,說句大話我便像他們的精神領袖,不然也不至於我失蹤後用盡辦法來找我。燕子說,最先得到我行蹤的人是卡拉波爾,她們也是侵入血喉的網絡看到他們剛接下的單子才偶然得知,這便火急火燎的趕回國內,護我周全。

我自嘲一想,何必這麼在乎我的生死呢?我不過是個喪失鬥誌的廢人,清嵐走了,因我而死,我便把這性命祭給他們,在輪回路上去追趕她,不是兩全其美更好的事麼?

你一個人走,心要穩穩的。清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仍然縈繞在我耳邊,縱使這她出生長大少有離去的城市裏人口百萬,我仍能感受她存在過的氣息,就像隻要我閉上眼睛,我就能再見到她。

清嵐信佛的,她總是為我念經,想贖去我一生罪孽,她念的總是梵文我聽不懂,但她說,保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人生的道路要像竹子一樣直,像棉線一樣長。不要害怕,要勇敢。

我心底的彷徨恐懼,隻有她知道。我其實外表的堅強隻是一張麵具,脆弱的本心也隻有她能觸碰到。

我不信佛,可我信命,曾經我與她說,要是有一天,我不慎丟了性命,你要好好的,這都是因果報應,不要難過。她回答說,你要是不在了,我就繼續在這大房子裏住下,替你念經,替你贖罪,我哪也不去,如果有一天我念夠了經文,敲碎了木魚,為你解開一身罪孽,讓你不再受那西九獄之苦時,你的魂魄得以超度,回來時,還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