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點頭,依然是和藹可親的笑容:“是啊,真是很好的玩伴呢。”
……
今日的風有些大,久站在外麵也不合適,王娡理所應當且十分尊敬地把館陶公主請到了自己的漪蘭殿小坐。至於項圈一事,早就拋諸腦後。
館陶公主剛坐下,環顧四麵,便嘖嘖咋舌:“妹妹的宮殿打理的果然雅致,漪蘭殿的名字活脫脫就是為妹妹的殿取的名。殿如其人,妹妹為人高尚,這一礫一瓦沾上了妹妹的氣節,分明就不一般了啊。”
王娡依然低頭淺笑:“得長公主誇讚,真是抬舉了妾啊。妾的宮殿不過是小雅,公主的殿裏才是大雅正氣,貴不待言。”
館陶公主的屋子的確很“貴”,每次出遠門,哪怕隻有短短幾天,她都要把珍藏的飾品玩意兒全部帶著,幾大箱子,再拿出來紛紛擺在自己的住處。而她也喜歡別人說她“貴”,“貴氣”、“昂貴”、“富貴”、“高貴”……王娡的這些讚揚,都稱讚到了她的心底。
她見王娡仍尊稱她為“長公主”,也十分滿意,這人與人就是不同,想當初她剛稱栗姬為“妹妹”,栗姬就順杆上爬地喊她為“皇姐”,真是自以為是、狂妄自大!
她們都互相讚美了一陣子,又開始讚美對方的孩子。
“上回去您的殿裏,沒見著阿嬌,今日一見,比兩年前還要嬌豔動人,這杏眼,這小嘴……這模子愈發地像太後娘娘了,來,給舅母抱一抱。”
陳嬌鑽進王娡的懷裏,對她甜甜一笑。
“哎喲,這兩個小梨渦真是蕩漾到人的心裏去了,剛剛沒發現,現在就這麼標致長大後還得了?莊子所雲的‘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今日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嗬嗬,”館陶公主見她對自己的女兒的疼惜神情,心中更加放心,“彘兒何其榮幸,這麼小的歲數,就被封為膠東王,不過,那麼遠的地方,往後你們母子要見麵可就難嘍。”
王娡擺了擺手,道:“此事妾也一直擔憂,多少次向對皇上暗示,看能不能選個近一些的封地。結果還是被封去了那極東之地,唉。”
“當年膠東王應著‘夢日入懷’的吉兆誕下,皇弟和太後都很高興,連呼‘此貴徵也’,之後對他的喜愛也有目共睹,這麼小就給他封了王。妹妹要是擔心,日後皇姐我就偶爾也上那膠東之地去玩玩,代你打探彘兒的消息。”館陶公主道。
王娡當即淚盈於睫:“妾就先謝過長公主了。”
陳嬌用她的小手替王娡抹淚,但她實在不明白,這都是十幾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這幫大人現在討論這些廢話有什麼意義?皇帝舅舅現在的身子就不太好,沒準到時早已殯天,王夫人就直接和劉彘一起去膠東了。
劉彘靜靜地看著她和母親,突然問道:“阿母,在離開長安之前,我還能見到韓嫣嗎?”
陳嬌更是好奇,韓嫣怎麼了?對啊,自從那日起,韓嫣也不再出現,包括上次,也隻看見劉彘,沒看到韓嫣。
王娡這才想起,當時她為了防止栗姬和館陶公主議親之事外泄,讓韓嬰把韓嫣關了起來,現在劉彘被放出來了,韓嫣卻一直被自己遺忘。她略帶歉意地笑笑,對館陶公主解釋道:“韓嫣是彘兒的好友,阿嬌應該也見過,”看阿嬌點了點頭,她繼續,“還是要怪彘兒,一直對項圈之事耿耿於懷,韓嫣是個好孩子,見彘兒這副模樣就幫他下水去找,天這麼冷,一下子就給凍病了,現在還躺在府上呢。”
劉彘越聽越皺眉,但知道母親扯謊必然有她的緣由,所以忍住不亂問。
陳嬌卻越聽越驚訝,韓嫣生病了?真是沒想到,劉彘人小鬼大,居然這樣自私!
她不免擔心起來,嚷道:“項圈的事情我不都說了讓我承擔嘛,他還非要找那什麼項圈,害得韓嫣都得了病!”
“他”指的自然是劉彘,但她說這番話時眼睛根本不看他,想必已經十分討厭他了。
有公主和母親在場,劉彘無法辯解。心裏無力地想著,恐怕她對自己的誤會是越來越嚴重了。
王娡這才對劉彘說:“你放心吧,昨日我讓宮人去打聽,說韓嫣雖然仍在病榻上躺著,但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例行的靜養。不用幾日,你們便能見麵了。你也不用過於自責。”
陳嬌聽後十分開心。
劉彘恭敬地說知道了。
他知道,這是隻屬於他們母子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