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嫣風風火火地衝進太子殿時,劉徹正強令宮人將自己頭上的綁帶拆開。他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熟悉,除了母後,他誰也不信任。聽母後說,父皇明日要來探視他,他可不能像個粽子一般去見那高高在上的君王,除此之外,他還要盡快洞悉宮中的環境。
“徹兒,你終於醒了,”韓嫣從背後一把將其摟住,“這幾日,嫣兒可擔心您了,不比翁主著急的少呢,好在,總算無礙……”
劉徹驟然被抱住,快受不住了,這裏的每個人都這麼不懂尊卑嗎?他鐵青著臉轉過身,隻見那摟著自己的男童皮嫩可吹、顏若丹霞,他咽了口唾沫,心情總算平複了些,道:“嫣兒?你就是本太子的伴讀書童?昨夜母後有對你略有提及,說是個可信之人,怎麼,見到本太子也不行禮?”
韓嫣以為劉徹仍是跟他鬧著玩兒,立馬作揖道:“嫣兒給太子行禮!”
良久,也沒聽見劉徹讓自己起身。
韓嫣偷眼瞧去,隻見劉徹那蒼白的麵色毫無反應,冷冰冰地睥睨著自己。他的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莫非如陳嬌所言,徹兒大病一場後就此轉性了?他又抱住劉徹的腰間,誠懇道:“徹兒,嫣兒錯了,那天嫣兒睡得太實,皇上派遣跟隨的侍衛又去了茅房,這才給了那蒙麵刺客的可乘之機,嫣兒該陪伴在您左右不離寸步的。”
卻見劉徹的神情隱隱有即將爆發的怒氣,其眼底的拒人千裏,就和他以往被劉彭祖等人欺負時如出一轍:“你身為伴讀書童,沒有資格直呼本太子的尊名。”
韓嫣翕動著嘴唇,終於吐出一句:“太子。”
“行了,”這書童看似蠢笨,且對自己也算忠誠,劉徹決定好好盤問他,以弄明白那些自己尚未解決的疑惑,“本太子現在問你一句,你就答一句,記住,要如實回答。”
韓嫣半響不語。劉徹這些話說得太莫名,也太傷人——自己何曾騙過他?他猶疑稱“是”。
“堂邑侯的女兒,為何一見本太子就嗔罵為‘彘’?”劉徹沉吟片刻,先提出這個問題。
但見韓嫣眨了眨眼,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因為徹兒您本身就叫‘彘’啊。”
……
經過韓嫣的一番解釋,劉徹終於明白,原來自己的原名就叫‘劉彘’?他徹底無語了,父皇究竟安了怎樣的打算,竟給自己的皇兒起這樣可笑的名字?
“這個我們今後都不要再提。”劉徹已將它視為陳年之羞,堅決不想讓大家再回想起這樁往事,“本太子再問你,你是和本太子先結識,還是和那堂邑侯之女先認識?”
“自然是太子您,”韓嫣經過方才的解說,對“太子”二字已能順口而出,“嫣兒在做您的書童前,就是您的伴童,這情分是宮中任何的宮人都比不了的。”他說著這話,就回憶起一樁樁往事,他們一起打彈弓、一起被人打……越想越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