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未升起,李憑依舊像過往的每個早晨一樣已經起床。想到昨天草草散掉的晚餐,親眼看到一直被視若高人的趙爺對王離和盧又道二人的曲意奉承,他才對王盧兩家的煊赫權勢有個清晰的認識。這確實是個權力和武功為尊的世界,也慶幸自己通過醫治王珪接觸到了這個規則的麵紗。
昨晚酒宴散場後,去看過睡著的王珪無甚大礙,他便返回白雲樓後院。林哥跑來好奇的問自己情況,卻被趙天殤先行找來。趙天殤本次親自來白雲樓接待鄭家來人,本以為對白雲樓上上下下早已熟知,沒想到還有李憑這樣能夠醫治絞腸痧的少年。此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因為醫治好王珪的緣故,趙天殤又不好直接盤問,故旁敲側擊了好久。幸好李憑來到白雲樓半年有餘,那一套說辭早已彌補的禁得起推敲。對答起來,也是流暢,趙天殤一時也找不到異常,隻得作罷
趙天殤走後,林哥和王老先生才得空和李憑見麵。林哥和王老先生二人與他接觸久了,隻是對此事充滿好奇。李憑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並透露了王離對他一個內月每日早晚看護王珪的要求。卻並未提及,有人欲在白雲樓對鄭家人下手的事情。聊過之後,王老先生便安排李憑與林哥各自休息。林哥尚不清楚王離具體身份,卻對王盧二人白雲樓比武津津樂道。李憑卻無心聊天,兩天經曆的諸多事情,讓李憑對於武功的向往愈發熾熱。拿起他的鐵釺去井邊,繼續刺他從不曾間斷的兩萬劍。最終睡去時,已近子時。
做完手中的活兒時,天已大亮,李憑心中仍耿耿於那股暗中窺視的力量,但也終無可奈何,隻得靜觀其變。
小樓有丫鬟進出時,李憑便去看王珪。樓下守衛卻是多了數倍,見是李憑,也不便阻攔,任他拾階登樓。
二樓中,一劍目鷹鼻卻微胖的中年人正俯身探望王珪病情,兩種不搭的風格凝聚在一個人身上,卻顯得極為和諧,趙天殤和王老先生在其身後相陪。
“七少爺,襄陽城帶來的補藥已經交給孫神醫。一同來的還有幾個機靈的丫頭和小廝,一會兒將二樓這些人都換掉。有什麼事情,您直接吩咐即可。待得能夠上船,咱們去城內養傷。您繼續靜養,若無事,鄭欽先去白雲樓。”中年人語速很快,偏偏又讓人聽得十分清晰,給人甚是好聽的感覺。幾句話說罷,起身向王珪告辭。
“這江風還是有點硬些,兩個屋子的窗口都裝上紗,別吹到少爺。午未兩個時辰,在屋內放置些冰塊,溫度降的低一點,免得七少爺出汗,浸到傷口。”走到外廳的時候,中年人向趙天殤安排道。
李憑剛進門,恰好聽到中年人在安排。王老先生連忙上前介紹道:“鄭門主,這便是李憑。”
“李憑,快來見過鄭門主。”王老先生向李憑招手示意。
鄭門主,鐵劍門鄭欽。這鄭欽竟是一夜從襄陽城趕到律津,再加之他剛才的安排,也的確無愧“經綸手”這個稱號,李憑心裏尋思道。
李憑尚是首次見得這鐵劍門主鄭欽,趕忙見禮。
“勿須多禮,昨天半夜甫到律津,就聞你年少了得。今日一見,果然俊才,也多虧你給七少爺治療。我鐵劍門代七少爺謝過。”鄭欽微胖的臉上滿是驚喜,過來拉住李憑的手,上下打量。
“天殤,一會兒在鎮子上給憑兒趕製幾件衣服。五爺貴人事多,咱們做地主的要想得周全。”鄭欽向趙天殤笑道。後麵趙天殤點頭應下。
“你這定是來看七少爺的,我就不多打擾。有事情盡管隨時和天殤說。咱們一會兒樓上見。”鄭欽拍拍李憑肩膀,與他作別,大步下樓去了。
“你來了。”王珪躺在床上,看著從外麵跨步而來的李憑,蒼白的的臉上閃出一絲驚喜的神情。“應該謝謝你救了我的,可大恩不能隻言謝,我若先直接說謝謝,是不是會顯得淺薄了些?”
“你若想說就先說著,我不介意。當然,也更不介意厚報。”
“哦,對了。我肚子裏那一截腸子哪裏去了?”王珪好奇的問。
“不好意思,昨天到了後來還真沒有注意。你若還想要,我去後廚給你找找。隻是,我很擔心兩位師傅已經給炒了。”李憑做出一付恍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