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菊仙新星農場(三師三團)

到海南後不久,我所在的二區三隊準備建一所小學,經連隊黨支部研究,決定讓我擔任小學老師。

當時的條件真是艱苦,完全是白手起家。工人們在小溪邊用茅草搭建了一間非常簡陋的校舍,沒有課桌,就用兩根直徑約10公分粗的樹杆,在上麵釘一塊長約70公分,寬約20公分的木板,就成了一張簡易課桌。坐的板凳也是照此方法做的。總之當時的口號就是:“因陋就簡,白手辦學”。沒有鍾,沒法掌握每節課的時間,就用看太陽的方法,大概上了幾十分鍾後,就到室外用腳步丈量一下影子。更為難的是因為連隊頭一回辦學,入學的孩子年齡參差不齊。聽說自己連隊辦了學校,那些原來要走幾個山頭去分場上學的孩子也都回來就讀。要把他們分成幾個年級,十來個小孩中有預備班的,有一年級、三年級、五年級的。給一年級上課的時候,預備班的就在教室外麵活動;三年級的就寫字;五年級的就算術……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複式班”。放學了,家長們離收工的時間還早呢,怕孩子們發生意外,我就把孩子們組織起來,去拾膠果、給夥房撿柴火,甚至還采草藥。過了不久,我們把膠果、草藥賣了錢,嗬,沒想到居然夠買一個小鬧鍾,就這樣,學校靠自力更生添置了第一件資產——“鍾”,從此結束了看太陽影子掌握時間的曆史。此後,孩子們的積極性更高了,不久我們又陸續添置了搖鈴和一些簡單的體育用品,如球類……

當時遇到的另一個困難就是沒有課本,尤其是沒有低年級的課本。於是高年級的教材就是“老三篇”;中年級的教材就是毛主席語錄,然而低年級的教材還得自己編寫。別看我是老師,可每天晚上連隊的政治學習還必須得參加。

當時規定老師每月有一斤煤油,其他人就隻有三兩。每天晚上都要開會,大家坐成一圈,中間擺一盞油燈,我經常把我的油燈拿出去給大夥用,我就在一旁趁著微弱的燈光改作業、備課、編寫教材。記得當時上一年級的課,我編寫的教材當然就是從拚音開始,因為我50年代上學的第一節課老師就說過:拚音是學習漢字的拐杖。可我當老師時是“文化大革命”後期,大夥對這些並不理解,都說不必學拚音,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都堅持他們的意見,甚至有人提出學拚音是複古,主張直接學漢字。知青是去接受再教育的,老工人說的話你得聽啊,於是我隻得放棄拚音教學。

在短短的時間裏,我們的學校越辦越好,由於有學校紀律的束縛,加上我這個老師就住在連隊裏,跟孩子們幾乎是朝夕相處,純粹就是個“孩子王”,孩子們一改過去那種群龍無首的現象,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沒人能管得了,連隊領導和老工人都很滿意,在很短的時間裏給了我很多的榮譽,還被評為學習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代表大會代表,到場部出席積代會。

就在這時候,場部政治處派人到各連隊選拔知青,聽了連隊領導的介紹,於是把我調到了場部政治處報道組。在政治處報道組工作幾年後,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紀要發表的精神鼓舞下,我打了報告多次請求歸隊,處裏領導同意了我的請求,把我從政治處的報道組調到場部小學,繼續我的教育生涯。

1973年我被選為出席師教師代表大會代表,到廣州開兵團教代會。

1974年我被選送到廣州中山大學學習。畢業後幾經周折,最後的歸宿還是在教育戰線。看來這也是一種緣分:和教育戰線有緣。

盡管過去我在教育戰線曾經有過一些成績,然而我的起步是在連隊頭一次辦的小學裏開始的,那裏雖然校舍簡陋,工作艱辛,但是連隊領導的重視、老工人的支持,至今銘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