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會買菜。”咲夜強調道:“沒有自己買過,無論什麼事情,第一次自己做的時候,不都會有些害怕嗎?”
我能理解,不過還是要說,真是半吊子。
“我在學校被森野批了一頓。”
我這麼一說,咲夜立刻緊張起來,擔憂地停下筷子。
“她是不是說了難聽的話啊?沒有通知她是我的錯,可是沒道理會找上阿川呀。”
“她很生氣,可能你在困難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找她,讓她覺得寂寞了吧。你們是好朋友,也難怪。”
“我覺得現在很危險,還是不要牽扯到她比較好。拜托你了,阿川,別告訴她我在這裏。”
“我是沒問題,不過森野揚言一定會把你挖地三尺找出來,她看起來可不是會放棄的人。”
“……真困擾呢。”咲夜歎了口氣。
“咲夜,森野是白井學長的女朋友吧?”我問道。
“嗯,聽說他們初中的時候就是一對了。”
“無論白井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會第一個知道吧?”
“大概吧……怎麼了?”咲夜疑惑地投來視線。
“白井學長最近很風光呢,他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的。森野不覺得奇怪嗎?”我試探道。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人都是會變的吧,尤其是失蹤後還失憶了……”咲夜驚叫起來,“阿川也是失蹤後失憶了,你們一樣呢。”
是我猜錯了嗎?咲夜驚訝的表情不像作偽,不過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身上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兩人從來沒有商談過嗎?是因為森野口風緊,還是白井學長有先見之明地囑咐過了?
我、咲夜、森野、白井、帽子男,在得到更多情報後,我可以將這些名字彼此間連上線條,大家身上發生的事情幾乎都圍繞一個核心。但是知道核心是沒有用的,所有的事件都有一個最初的源頭。
我覺得一切都是從白井學長失蹤歸來之後發生的。但是其中有幾塊拚圖缺失,讓我無法整理出事件的全貌。這全是因為有人隱瞞了某些已經發生的事情,包括咲夜,這讓我十分擔心。
咲夜似乎就算經曆了生命危險,也沒有察覺到事情的輕重,大概是難以說出口的事情,我也不想逼迫她回答。可是這樣一來,躲在我家不去上學也解決不了事情,這隻是一種消極的處事方式。
對於我而言,沒交情的人怎麼對待自己的事情都沒關係,就算因此死掉也不會在意。可是咲夜不同,再一次見麵之後成為了朋友,昨天還對做了類似表白的事情。我無法對她的態度置之不理。
因為太過在意而生氣的緣故,我一直僵著臉。咲夜也看出我的心情不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扒著飯,就像一隻生病又委屈的兔子。
“如果……我說如果。”半晌,咲夜開口打破窒息的沉悶,“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阿川會放棄我嗎?”
“不好的事情?”我盯著她,讓她的頭幾乎陷進飯碗裏。
咲夜的肩膀微微地顫抖,筷子停下來,似乎在哭泣一樣,可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不知道她以前遭遇委屈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可是似乎窺見了她一個人藏在無人的角落裏,壓抑著聲音抽噎的樣子。
我心中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那隻手觸電般往回縮,明擺著要掙開,可是我下定決心抓緊了,無論她多想逃掉都不放開。最後,那隻略顯冰涼的手漸漸溫暖起來。
“我殺了人,阿川。”良久後,她發出細小的聲音。
“沒關係,我也殺了人。”
“不同的,不同的!”她用力地搖著頭,“他們和我沒有關係,也沒有想要加害我的企圖,我們本來就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可是他們死了,被我殺死了。怎麼辦?阿川。怎麼辦?”
她很激動地來回念著“怎麼辦怎麼辦”,可是我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我眼中的咲夜是個纖細而善良的女孩,可她卻說自己殺了無辜的人,她不像是這樣的人,卻在為自己的過錯而懺悔。
也許沒有比殺人更嚴重的罪了,可是我完全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停地懺悔著,一看就知道並非在說謊,她承受著殺人之罪的壓力和內心的自責。
我最終隻能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像是要將她壓進胸膛裏一般,直到她的身體不再顫抖。
“你已經得到懲罰了,所以,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