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在她身前近在咫尺發生,我頓時知道自己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第一發子彈被爆炸吹飛,眼前的氣流無比紊亂,但是沒有超出連鎖判定的運算極限。在她反擊之前,我依循第一發子彈試探來的連鎖因素情報,再次射出二發子彈。
環繞女士官的火圈騰空而起,接二連三的爆炸攪亂了視野,衝擊波襲來,子彈再次偏移。我沒有進入速掠狀態,隻是以平常的速度閃躲,隻覺得自己就如同狂濤中的小舟,被巨大而灼熱的浪潮不停拍打。
如果進入速掠狀態當然能輕易躲開這波自衛性的反擊,但是進入高速世界後,就無法精確鎖定對方。我早就打定主意,必須冒上一定風險快速解決戰鬥,采用這種添油式的壓迫進攻也是經過深思熟慮,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引發敵人的極限。
對,就是這樣。我雖然在很多方麵都是半吊子,但是將這些知識和經驗結合起來,同樣能夠得出正確的結論。隻有解析敵人極限狀態下的幹擾因素,才能擊穿她的防禦。
所有幹擾因素都是在變化的,尤其在這種爆炸性的高溫亂流中,變動更加劇烈,但是趨於極限之後,這種變動就會在一定時間內相對性平穩。因為從心理層麵出發,很少有敵人在被壓製的時候突然將防禦弱化。
雖然也並非絕對,但我卻覺得必須要嚐試一下。
連鎖判定啟動,更改鎖定目標,位置心髒和大腦。
最高運算效率,修正幹擾參數,重構目標狀態,預測目標行動。
翻滾爆裂的火焰將我們隔開,看不到女士官了,凝視強光的眼睛快要流下淚來,身體也被衝得東搖西晃。不過,沒關係,你的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中。你在閃躲,隔著如有生命的火焰,試圖擺脫我的準心。
然而我切實地將你鎖定了。
“我的子彈沒有死角。”我對火焰說,手臂移動,分從不同的方向射出剩下三枚子彈。
子彈的軌跡並非直線,它在翻滾的氣流中遊移飄蕩,並在無數幹擾的幫助下修正自己的路線,最終抵達我想它去的地方。
第一顆子彈擊中她前方的前方,反彈向她的心口。如果她來不及閃躲,就會受到致命重創,但這並非是決定性的攻擊。殺手鐧在於最後一顆子彈,第二顆子彈打在她身後的地上,反彈起來後再次和最後一顆子彈發生碰撞。
我感覺得到,女士官采取了和我預料之中的反應。霎時間,她的身體後仰,最後一顆子彈在碰撞後改變軌跡,發出噗的一聲。
爆炸停歇了,漸落的火海露出女士官的身影。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腦後不斷溢出紅白色的液體。
我將轉輪中的彈殼倒掉,重新裝入子彈,重新給她的腦門補上一槍。這下終於可以確定她已經死亡了。
沒有過人的移動速度、反射神經和肉體抗力,是無法躲過我的子彈的。如果這個女士官能夠和火焰融合,結果一定不是這樣。
“抱歉了,阿江,我們沒有時間。”我對體內的江說。這個女士官是她看中的身體,可是死亡的話,也許就不能再用來繁殖人格了。
我速掠到女士官的屍體邊,對剩下的五名敵人進行牽製射擊。我已經準備好承受痛苦,而痛苦也如預想般到來。
左眼脫落,血液流淌。屍體接觸到血液的地方,如同投入硫酸中般融化,成為一團岩漿般深紅濃稠的血液,重新從左眼眶中回流體內。這種無比的痛苦和異物入侵的感覺,無論經受了多少次都無法徹底習慣。
不過也許是適應了一些的緣故,我至少可以站直身體,甚至能在最低運算效率下使用連鎖判定進行攻擊了。
在女士官屍體消失的地方,像是“靈魂”的半透明光體如先前的兩人那樣,化作流星飛向棺柩。
祭壇的六芒星已經有三個角被點燃了,恢宏的祈禱聲變得更加沉重。我覺得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自己是應該心跳加速的,但是生理反應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平穩得讓我覺得自己隻是一個被囚禁在軀殼中的靈魂。
雖然在戰鬥力和生存力上大為增加,但是總覺得令人惆悵。這種惆悵在心靈中發散,再一次生出如在幻夢中的情緒。不過這並不代表我介意“江”在自己的身體裏,隻是因為一時的不適應,以及人性本能所產生的複雜心理。
想想看,自己所愛的人和自己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就算不是正常情況下的結合,但在這個混亂、刺激而恐怖的世界,還能奢求更好的方式嗎?
雖然親手殺了兩個第三等級的魔紋使者,但魔紋卻沒有新的變化,我不禁想,到底該如何才能晉升為第四等級呢?晉升為第四等級後,又會獲得什麼權限?可惜的是,這些屍體變成血液變成江的一部分後,就不能提煉灰石了。不過這些想法迅即就如火星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