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1 狂犬病(1 / 3)

沿著公路線飛往鎮郊的那邊荒地,從天空俯瞰,那片地域就像是一個巨大醜陋的傷疤,和隔著鎮子相對的那片靜雅的湖泊比較起來,更加顯得刺眼。返回鎮子周邊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秋日臨近山巔,金色的光變得柔和起來,山巒、樹林和建築迎向陽光的一麵綻放出最後的活力,而背麵則投下了巨大的影子。

這種回光返照的光和影散發出不詳的味道。

當我愈加靠近鎮子,就愈加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氣氛。這個鎮子少說也是個旅遊景點,雖然白日的景觀氛圍以寧靜、淡泊和緩慢著稱,但是並不缺乏人氣,此時也並非安歇的時段,然而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就好像一團墨汁,渾濁而沉重。

與其說是寧靜,不如說是死寂。在僅僅不到半天的時間裏,這個鎮子從美好中昏迷,迅速墮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我再一次呼吸到了末日的氣息,那種置身噩夢的感覺再一次於神經中流竄,令人頭皮發麻。還沒有降落,我就已經從風中嗅到了硝煙和血腥味,漸漸地,大地上出現屍體和廢棄的車輛,有一些還在燃燒。這種死氣沉沉的景象以入鎮公路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越是臨近鎮子,就越是密集,其中不乏平民,更令人吃驚的是,還有不少番犬部隊的士兵。

我知道榮格已經率領其他人和恩格斯彙合,但是現在情況卻不像是他們的反攻。這裏的確發生了一場異常激烈的戰鬥,留下了許多屍體,但是屍體的遍布十分無序。按照戰鬥留下的痕跡來推演戰況,令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場敵我混成一鍋粥的亂戰。

這不像是番犬部隊的風格,就算士兵們都是新手,也不應該如此混亂。如果要形容這裏留下的痕跡,那就像是他們的戰鬥節奏一開始就徹底崩潰,徹底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隨之被發狂的平民殺死。

我落在地上,身邊就是一對平民的屍體。他們幾乎同時用手中的武器擊中了對方的要害,結果誰也沒能活下來。像這般自相殘殺的景象並不少見,無論是男女老幼,似乎在死亡前都陷入了一種歇斯底裏的狂亂,就算手中沒有武器,也不會吝嗇去用身體攻擊對方,在身邊人的身上留下毆打和抓咬的傷痕。

最後,留在這片路途中的,就是沒有任何勝利者的淒慘又瘋狂的景象。

如今,鎮前的封鎖線已經完全崩潰了,沿著通向鎮內的馬路眺望而去,再沒有半個活人的蹤影,整個鎮子給人一種空蕩蕩感覺,潛伏著一種巨大的恐怖。

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浣熊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滿腹疑惑和不安。在直升機上看到的爭執和對抗再一次閃過我的腦海。之前露西就報告說,這個鎮子可能爆發了疫情,並存在輻射,在我們離開之前,鎮子中似乎也出現了疫情的征兆,可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僅僅數個小時,就會變成這副地獄的景象。

因為這些人的發狂和死亡很可能是某種病毒造成的,所以我不敢觸摸他們,隻能張開“圓”,一邊搜索可能存在的幸存者,一邊加速朝鎮子中飛去。進入鎮子之後,蕭瑟的感覺就愈發濃重了,不少店鋪和房子的大門沒有關上,馬路上有車子拋錨了,可是完全沒人理會,因為這裏已經沒人了。人們似乎是匆匆地離開了這裏,並沒有戰鬥的跡象,可是也摸不清這些人到底去了哪兒。

這個疑惑在進入鎮中心後終於得到解答。除了幾條幹道外,到處都擠滿了人,就像罐子裏的沙丁魚,越是靠近警局和醫院的地方,人群就越是密集,雖然有警員出來維持秩序,可完全不夠用,不得不在平民中征集人手,這些從外麵征召的人都帶著臨時的藍色袖標。

商店裏已經沒有位置了,到處都是鬧轟轟的,雖然沒有看到有人惹事,但是民舍則緊緊關閉門窗,以防外人滋擾,這些門窗上都殘留著被攻擊的痕跡。此外,到處都是帳篷,一些是私人的,一些是鎮上預防地震之類自然災害的常備物資,現在全拿了出來。

這種景象不得不令人懷疑,幾乎是全鎮的人都集中到這裏來了。在這裏開車簡直是異想天開,就算步行也得盡力從密密麻麻的帳篷和人群中擠出去。人手征集處和物資發放點簡直人滿為患,負責人麵容憔悴,大汗淋漓,嘴角勉強掛出笑容,可怎麼看都像是苦笑。

盡管如此,卻沒有一個想要離開這裏的人,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

我穿過巷道,密集的帳篷幾乎沒有可以落腳之處,雖然想要禮貌一些,可是不用力推攘,心不在焉的人們就不會讓出空位讓你通過。這個地方簡直就是一個難民營,而且信號還沒有恢複,大家都無所事事,一臉茫然、驚惶和頹喪。什麼通訊裝置都用不了,所以有什麼事情都隻能口耳相傳,外麵的情況眾說紛紜,可什麼用處都沒有。

我沒有理會這些流言,隻想盡快前往警局了解真實的情況。

醫院和警局的大門外都已經拉起路障,派出人手進行戒嚴,圍出一片空地的黃色帶子讓這兩個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案發現場。我剛鑽進去,就立刻被一臉嚴肅的警員攔下來,他看了一眼我背後的槍盒,滿腹的狐疑和警惕,右手甚至按上了腰邊的警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