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色同學,沒有在這裏嗎?”我問到。
“係色同學?哦,你是指我們的先知嗎?原來她叫係色啊。”水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邊招呼我們進入船艙。
原來他原本不知道自己的先知叫什麼嗎?我有些尷尬。如果係色並沒有打算將自己的名字透露給這些人知道的話,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情?
不過水手隨即又說了:“其實稱呼什麼的無所謂了,先知就是先知,我們也隻有她一個先知,而且,她的自稱很多,所以有時會令人混亂。喂,高川,係色真的是她的名字嗎?”
“也許吧。”我含混了過去。
水手“嘖”了一聲,為我們介紹了遊船結構後,又交代了各人的房間。大概有聽說過我和真江的關係吧,在分配房間的時候,將她和我分在一塊。他注視真江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一副“這個女人很難對付吧”的模樣,暗地裏也和我表示過,對我會有這麼一個精神病的女友感到不可思議,會為我祈禱。
其實不祈禱也沒關係啦,或者說,這麼做反而令人感到不舒服。不過他本人可沒這種意識,說不定他的大大咧咧是真實的個性?
真江很安靜,她一直垂著頭,任我牽著走。因為頭發從額前垂下來,遮擋住臉部的關係,會讓人覺得她很陰沉,有點可怕,幸虧我早就習慣她這副模樣了。我和她進了房間之後,就讓她先在床上睡一覺。雖然她並沒有參與之前的戰鬥,但是我覺得她當下的狀態,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比較好。說不定醒來之後就會切換人格,重新精神煥發起來,這並不是說我討厭陰沉而又神經兮兮的她,隻是精神狀態好一些的話,多少也能感染身邊的人。現在她這種狀態,隻能說明尚處於病發期,我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之後我沒有立刻歇息,雖然肉體也好,精神也好,已經十分疲倦了,但我仍舊去了醫療室看望潘。在我抵達那邊的時候,榮格已經在那裏了。
“你不去休息?早點休息比較好,你應該比那兩個人更累吧?一口氣打了接二連三的硬仗。”榮格平靜地對我說,所謂那兩個人,自然是指牧羊犬和魔術師,他們和榮格分在一間房內,因為桃樂絲強烈要求單獨一間,本來水手打算將她和我與真江分在一塊的,但最終還是把自己的房間讓了出來。榮格說,牧羊犬和魔術師剛躺上床鋪就睡著了,怎樣都叫不醒,隻好一個人過來探望潘。
關照下屬自然是隊長的職責,不過他來這裏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取回潘一直帶在身上的,屬於巴赫的安全局徽章。之前也有提到過,這種做法,類似於把戰死士兵的銘牌帶回去安葬。巴赫也好,洛克也好,根本就沒能留下屍體。
談起犧牲者,氣氛不知不覺又變得沉重起來,潘的傷已經穩定了,但是精神不是很好,並沒有說太多話,很快就睡著了。榮格一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向牆壁的眼神沒有焦點,就連我告辭離開也似乎沒有聽到一樣。
果然,無論對隊員,還是對隊長來說,任務執行到這種程度,已經足以稱得上狼狽了吧,或許對於事後的評價也是個打擊,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我們曾經試圖做些什麼,似乎真的做到了什麼,但又似乎什麼都沒能做到。這種曖昧的結局,實在令人心中不甘。
我回到房間時,看到真江如同睡美人一樣平靜安詳的睡像,可是明明已經疲倦萬分了,卻怎麼都睡不著。若有若無,又繁雜得理不清,也說不出來的思緒纏繞在腦海裏,讓我感到萬分痛苦。
我從真江身邊爬起來,注視了她的睡臉好一會,如同自言自語一樣,又生怕驚醒了她,這般輕聲講述著在這個鎮子裏所發生的故事。就像第一次進入末日幻境一樣,和富江在一起編織著自己的冒險故事,但又有所不同,也許是因為這個故事,既沒有完結也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除了灰色就是遺憾吧。這樣的故事,是不可能受到讀者歡迎的,就連是否有存在的價值,我也不能確定。
可是,這是真實的故事,它就這麼發生在我的身邊。
曾經的那些人。
曾經的那些戰鬥。
曾經的那些夢想和諾言。
以及最後剩下的一個殘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