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2 發牌2(2 / 3)

我和白井擺弄這些特製的獵魔武裝,白井的沉默和手上的動作都讓我察覺出他心中的緊張。雖然被稱為“獵魔武裝”,但也隻是稱呼好聽而已,誰都不能確定它們一定能起到作用。白井看了我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些不管用。”

在耳語者的所有成員中,白井的直覺相當可怕,我們給他做過測試,在完全無法接觸紙牌的情況下,猜中紙牌總點數的準確率高達八成,猜中單張紙牌牌麵的準確率也在七成以上,值得一提的是,任何人隨意將某物放進黑盒中讓他猜測裏麵放的是什麼,哪怕是一幅畫,他也有五成的幾率描述出來。雖然白井並非先知,但是他的直覺準確度已經完全超出了概率的意義,幾乎達到“不知而知”的神秘境界。

如今,白井直覺感到這些“獵魔武裝”對即將被召喚來的惡魔沒有效用,即便他和我們一樣,從來沒有見過惡魔,被猜中的可能性至少也有五成。正因為白井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特質”,所以才會如此心神不寧。

我掏出香煙,遞給他一根,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我不知道該怎麼答複他,在過去的行動中,因為對手是人類,所以總有辦法去對付,可這一次的敵人是惡魔。雖然從書中得到了關於這種邪惡生命的一些資料,但資料本身的真實性和適用性就值得懷疑,到最後,我發現自己對惡魔根本就不了解。這是一種在它現身之前,無法從人類現存文獻中獲得確切信息的怪物,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被視為“神”的大敵,邪惡的代言者吧。

麵對的是無從了解的敵人,就不能說出“總有辦法,一定會贏,不會出事”這樣的話。我找不出任何語言去安慰白井,所以隻有沉默。沉默地麵對前方荊棘,未嚐不是前進的方法,因為沉默同樣是一種力量,來自心靈深處的執拗頑固的力量。

白井向來不抽菸,可這一次他破例了。因為太過在意的女朋友是個不安分的神秘學狂熱者,他於平時的壓力也不小,而在此時放到最大。他垂下眼簾,臉上浮現不習慣抽菸的人才會出現的厭惡神色,可他強忍下去,半支煙後,這種忍耐的表情終於緩和了許多。他咳嗽了一下,從嘴裏噴出白色的煙霧,在煙頭的紅光中顯得格外刺眼。

“真苦,不知道你怎麼會受得了這種滋味。”他眯著眼睛,語帶雙關地說。

時間就在等待中流逝,我和白井兩個男生一直坐在角落裏吸煙,一根緊接著一根。而三個女生一開始還挺活躍,漸漸地也坐下來聊天,又過了一段時間,說話變得有一搭沒一搭,再之後就沒話題了,陷入沉默中。這種沉默積壓在倉庫中,讓人心神不寧,心髒的跳動也變得沉重而劇烈。有人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跑到倉庫外麵叫鬧了一番,覺得沒勁了才回來。可不管有沒有人進出,在倉庫中蔓延的壓力還是越來越大。

這是我所經曆的惡魔召喚儀式中最辛苦的一次。想一想也罷,畢竟這一次召喚和過去在結果上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在距離半夜零時還剩下半小時的時候,我站起來活動身體。在這個沉悶又不詳的晚上,我是防禦惡魔的主力,說不得要冒上生命危險。我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之前的沉默中一直調節自己的心情。我還是有些緊張,但這種緊張並不會讓四肢和腦袋僵硬,反而讓五感變得敏銳,到了這個時候,我才能確信,當自己親眼見證到那不可思議之物降臨時,能夠保持鎮定和活躍。

白井也站起來,因為用力過猛的關係,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的樣子。和另外兩個女生呆在一起的森野見了,遠遠扔來一個塑料瓶蓋,不滿地嗔道:“這麼緊張做什麼,不就是召喚出惡魔嗎?憑我們對它的了解,一定能夠將它捕獲。要知道這說不定是新世紀以來第一個被召喚出來的惡魔喲,我們會名留青史的。”雖然說著這麼要強的話,可誰都能從那顫抖的聲音中聽出她的情緒也是極為緊張。一旦時間到點,她就要親自上陣,進行召喚了。

森野此刻也是心中搖擺吧,越是靠近最終的時刻,就越是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雖然在最初覺得非要去做不可,畢竟是自己一直堅持的事情。可是,這並非意味著不明白惡魔出現的意義。

最後十五分鍾,我和白井全身披掛,鎧甲事先畫好了抵抗惡魔的咒文,更佩戴了亂七八糟的驅魔辟邪的飾品,冷兵器掛在身上和腰間,手中各自拿著一把獵槍。子彈裏灌了一半火藥,另一半則是鹽塊。八景和係色也各自取用了自己負擔內的武裝,就連森野也緊張兮兮地將一大瓶所謂的“聖水”往頭上淋去。

森野環視一眼大家,給自己打氣般點點頭,往五芒星魔法陣的正中心一站,打開手中的羊皮筆記就開始念動咒文。在燃燒的蠟燭包圍下,她的影子也分成了淡淡的五條,各自指向五芒星的五個角,每當火燭被風吹得搖晃,那些影子就如活過來的觸手般掠過一個個血紅腥臭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