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在經受磨難的時候,在麵對壓力和絕望的時候,能夠掙紮到最後一刻呢?
也許,大部分人都會在去做之前,或者在行動的過程中,就覺得“這是超過自己能力的事情”,或者“這是無能為力的事情”,從而束手就擒,或者繞道而行,亦或者拜托其他的人——他們認為這就是自己的極限,並承認這是自己的極限。
這種事情,在過去的每一個高川的身上都從未出現過。每一個人,都在掙紮中看到了自己的極限,但是,在真正抵達名為“死亡”的極限前,從沒有向殘酷的現實低下頭顱。
在這一刻,我是如此清晰地了解到,之前所謂的“選擇權在自己手上,如果覺得自己不行,那麼隨時可以自我格式,誕生出超級高川”的想法是那麼愚蠢而懦弱。如果自己真的那麼做了,那麼,“超級高川”大概也不會在下一個高川的身上產生吧。沒有認真去思考,沒有認真去對待自己的責任,沒有掙紮到最後一刻,僅僅因為覺得自己“不適合”和“做不到”而想要將接力棒傳遞給下一個,那麼,這樣的“高川”會被“超級高川”需要嗎?適合成為“超級高川”的養分嗎?
在真正的“高川”眼中,這又是何等令人羞愧的選擇。
“選擇權”本身就是一場考驗,或許這不是係色和桃樂絲的本意,但是一定在“最初高川”的考慮當中。
“真丟臉啊。”我對自己說著。
——那麼,從現在開始,就掙紮到死為止吧。許多高川的聲音在回蕩。
——堅持到最後一刻。
——不到真正的死亡,絕對不要放棄。
——即便前方一片黑暗,即便看到自己的極限,也不要停止腳步。
——燃燒自己的身體,燃燒自己的靈魂,不要後悔,也不要恐懼。
——如果無法成為綻放的花朵,那麼,至少要成為一片合格的綠葉。
——如果命中注定自己必將失敗,那麼,就讓自己化身為鋼鐵般的墳墓!
——咆哮吧,咆哮起來!
“高川”感受著徹骨的痛苦,可是心情是如此愉悅,沉睡已久,獨自咀嚼著屬於自己的失敗、痛苦和不甘,至少在這一次,讓這份在時間長河中,沉澱在基因中的期盼和憤怒燃燒起來。在這一刻,所有聚集成“高川”的高川都在咆哮,都在掙紮,都在呐喊。
倒計時3秒,武器平台在“高川”的意誌中不斷壓縮,不斷在振動衝擊中瓦解,最終,隻剩下核心的一個比黑暗的虛空更加深沉的黑色騎士。全身披掛的鎧甲上,無數形如武器平台,隻是縮小了許多倍的發射口頑強地鑽了出來,而背後蠕動的如同融化狀態的金屬塊扭曲著,變形著,兩條支架猛然從中彈出來,支撐著黑色騎士的脊背,兩根長長的炮管向上聳起,然後落架在騎士的雙肩上。
“超弦幻想——KY30,000,000,魔方轉換,第二次高川殲滅炮準備完畢。”
衝擊的餘波,已經無法再對這名黑色的騎士構成威脅。
倒計時2秒,“高川”體內,眾多的高川意誌如潮水般退去,而我再度掌管了一切。我伸出手,扣住肩炮的扳機。炮管移動著,腦硬體顯示出不斷晃動的準星。
而太陽般的能量團仍在和魔法陣對峙著,並且,一步步突破魔法陣的中心。被巨大眼球充當盾牌的魔法陣似乎快要被穿透了,可就在能量團鑽入體積的一半時,巨大眼球的深紅色瞳孔猛然一道光線。這道光線似乎並沒有對能量團造成影響,卻讓整個魔法陣綻放出更加深沉的紅色光芒,仿佛構成魔法陣的再不是“光線”,而是實實在在的液體——深紅色的濃稠的液體。
倒計時1秒,“超弦幻想——高川殲滅炮”在意誌的作用下上膛。
“高川殲滅炮”並不是單純的一門炮,而是包括兩門肩炮在內,全身上下的所有發射口的總稱。不同類型,不同口徑的發射口中,陸續傳來密密麻麻的上膛聲——破甲彈、燃燒彈、冰凍彈、生化彈、瞬爆彈、導彈、火箭彈、燃燒彈、普通彈、子母彈、核彈、氫彈、中子彈、雲爆彈、重粒子彈、超質量彈……數不清的彈藥,甚至無法理解的彈藥,從沒聽說過的彈藥,幻想中的彈藥,在“高川”的聚合意誌下統統產生出來。
前方,深紅色液體從魔法陣的回路中溢出,一點點浸染了虛空中的黑暗。這片黑暗的虛空,即便破碎了,顯露出來的仍舊是黑暗的虛空,但是此時此刻,這些黑暗又空虛的顏色,漸漸散發出淡紅的色澤。眼球所在的空間,正以一種安靜又急促的速度被染紅,仿佛那一片的區域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