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測那些灰色絲線就是惡魔的正體,又或者是它的力量體現,它能夠將這股力量經過的一切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不管怎樣,灰色絲線的蔓延速度正在加快,仿佛每覆蓋一寸地方,每吞噬一台安全警衛,就會增強它的一分力量。
如此繼續下去,說不定會將整個研究所都轉化掉,到那時想要逃離將會更加困難。如果它的存在受到限製,那很可能是在徹底將研究所轉化之後,連同研究所一起消亡。
在做出這個判斷的同時,一隻安全警衛突然放棄遠距離的壓製性火力射擊朝我們跳過來。它的動作沒有逃離我的監控,我幾乎是和它同時跳起來,利用偽速掠的高速先一步將手臂當作利刃,插進它的腦袋,然後推著它的身體衝向前方的安全警衛,用蠻橫的力量,把手中的安全警衛當作武器,直接砸散走廊中的安全警衛隊伍。這些擁擠在走廊中的安全警衛就如同潮水般向後退去,一下子將隊伍末尾的同伴擠入惡魔的口中。灰色絲線吞噬了它們,蔓延的速度更快了,而且,它的速度還將會更快,因為先前湧入這條走廊的安全警衛實在太多了,隻是出於空間有限而變得擁堵。
我沒再理會東倒西歪的安全警衛,再次將冷卻完畢的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朝升降梯揮去。在劇烈的振蕩後,這台升降梯的地麵終於被摧毀了,大量的碎片落入下方黑洞洞的豁口中,整個升降梯的結構也開始搖搖欲墜。
在連鎖判定的無死角視野中,還沒有被徹底吞噬的安全警衛隻剩下不到十台,灰色絲線開始越過最前方的安全警衛。我抱起近江,啟動偽速掠,一股腦在升降梯徹底崩塌之前鑽進地麵的豁口中。
更深重的黑暗包圍了我們,下落的速度在加快,不清楚將要落下多遠,不斷增加的速度和不踏實的感覺裏令人生出恐懼。腦硬體再一次開始轉化情緒的工作。在三秒後,頭頂上方傳來巨大的響聲,這片聲音很快就衝過我們身邊,在漆黑的下落通道中回蕩,緊接著是大量碎片落下來,被包圍我和近江的防禦力場消磨,推開,擊打在通道的邊壁上,發出如雨般的聲音。
在連鎖判定的視野裏,那些灰色絲線在我們身後緊追不舍,沿著下降通道的牆壁蔓延,不僅如此,更是滲透上方的樓層,直接穿過地板向下蔓延。我們自由落體的速度比灰色絲線的蔓延速度快上一些,當連鎖判定的視野中出現地下四層的升降梯出入口時,腦硬體終於給出最佳行動方案。那個出入口的大門同樣是構造體製作,我在使用振蕩衝擊後必須要減慢降落速度,以免進入振蕩範圍,但是減速的距離和速度也必須掌握好。振蕩衝擊最少要使用兩次,這期間既不能深入振蕩範圍,也不能被灰色絲線追上。
隻有一次機會,我在視網膜屏幕標示出的落點揮動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然後發動偽速掠踩踏牆壁,將自由落體運動改變為環繞下降通道的旋轉奔跑。利用在下降通道牆壁上的盤旋,我可以隨時調整自己和上下方危險區域的距離。振蕩如預想中一樣,沒能一次擊破那扇進入樓層的升降梯大門,然而振蕩的餘波卻沿著牆壁在下降通道中擴散,我一度覺得自己腳下踩著的不是堅硬的構造體物質,而是一塊柔軟的海綿。這種錯覺讓我不得不反複調整自己的力量,以便契合腦硬體給出的最佳速度和行動路線。
當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冷卻完畢時,上方的灰色絲線距離我和近江更近了。我第二次揮動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並在振蕩沒有消失的時候,開始逐漸深入振蕩範圍。近江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肌膚開裂,大量的毛細血管滲出血液,讓她看上去就像是受了重傷,但是我卻不能停下來,如果不繼續深入就會被灰色絲線趕上,不斷在下降通道中傳遞的振蕩對灰色絲線也起到一定的阻礙作用。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振蕩也逐漸減小,在腦硬體的計算中,隻要精準地按照計劃行動,就能夠在近江真正受到致命傷害前進入地下四層。
近江的嘴角、鼻子和耳朵都開始出血,但是她並沒有露出痛苦的神色,依舊是那麼平靜,順從地依靠在我的懷中,不時看向上方的灰色絲線。在連鎖判定的全景視野中,那些灰色絲線距離我倆隻有十公分的距離了。
第二次振蕩衝擊消彌,近江一如腦硬體所計劃的那般沒有受到致命傷,隻是外表看上去十分嚴重,但也無法承受第三次振蕩衝擊。我們和那扇門已經十分接近了,大門承受了兩次振蕩衝擊後,已經扭曲龜裂到相當的程度。我不再控製下落的速度,灰色絲線已經追到我的後腳跟,我可以清洗感覺到從那裏傳來的陰森森的感覺,像是一張鋒利的嘴巴拚命吸氣,試圖將我們吸過去。
我直接踩蹬牆壁,以離弦之箭的氣勢衝向那扇快要崩潰的大門,直接用身體撞了上去。我們和那種要被吞噬的感覺陡然拉遠了,這讓我不斷擊打大門創造了足夠的時間。我就如同撞針一樣,在大門和大門相對的牆壁上來回反彈,一次次用身體和拳頭轟擊大門。一個呼吸後,我終於徹底撞開這扇大門,抱著近江滾進樓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