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嫂點點頭,“你睡了一天了,可算是醒了。河水那麼急,你們怎麼會掉到河裏去的?要不是正巧碰到我跟我們家老餘頭出去賣魚回來,你們可就沉水底喂魚去了。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喝完水遞回粗瓷碗,點頭稱謝:“謝謝餘大嫂,我好多了。”
餘大嫂轉身去放碗,一邊說:“我看你也沒什麼事,不過你家夫君可就沒你這麼走運了。我看他那身傷哦..嘖嘖嘖..”說著,直咂舌搖頭。
三彩一時沒能明白“夫君”這詞。
隻聽她絮絮叨叨接著說:“我看你啊,運氣可真好,嫁了個這麼疼你的夫君。要不是他護著你,你怎麼可能平安無事,一點傷都沒受。”
三彩終於明白她話裏的“夫君”指的是誰,遂問道:“他呢,他怎麼樣?應該也沒什麼事吧?”畢竟,他可比她厲害多了。
“怎麼可能沒事?”餘大嫂驚訝反問,“他比你可傷得嚴重多了,現在都還昏迷不醒呢。而且又起了高燒,老餘頭正在隔壁照顧著,喂他喝了藥也沒見什麼起色。能不能挺過去,可就難說了。”
三彩聞言,如遭當頭棒喝,驚在原地。
餘大嫂見她這般模樣,想著小兩口肯定彼此恩愛,現在她夫君出了事,她肯定很難過。心有不忍,又轉口安慰道:“不過,姑娘你也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你家夫君是個有福之人,你..”
話沒說完,就見三彩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腳一沾地,腳踝處一疼,身體就往地上撲去。好在餘大嫂站得離她還算近,勉強扶住了她,沒至於摔太慘。
“你別急,你別急啊,你腳上還有傷呢。你要是想去隔壁,你跟我說一聲啊。”
三彩抱歉笑笑。她這一急,的確把腳上的傷給忘記了。
“那麻煩餘大嫂扶我去隔壁。”語氣急切,臉上是隱藏不住的擔憂。
餘大嫂扶她起來,“走吧。”
被餘大嫂扶著來到隔壁,推開門,便看到躺在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季舒玄。霎時間,三彩的心像是被什麼給捏住,不可抑製的鈍痛。眼淚忍不住溢滿眼眶。
蹲在地上獨自玩耍的小男孩,七、八歲模樣,見陌生人進來,立馬藏到了他爹爹身後。卻又忍不住好奇的探出雙漆黑烏亮的眼睛打量被自己娘親扶進來的人。
老餘頭見三彩進來,收起煙袋,站起身,說:“你醒了。這是我家小兒子,泳兒。膽小,怕生。”
老餘頭看上去同樣三十多歲的光景,身材魁梧,相貌平平,皮膚黝黑,同樣曆經滄桑。
三彩收拾好情緒,彎腰行了一禮,“多謝餘大哥相救。”道完謝又緊接著擔憂的問:“我家夫君怎麼樣了?”
“我剛把家裏剩下的去燒藥,熬給他喝了,不過..他傷得太重了..”
三彩跛著腳走到舒玄的床邊,心密密麻麻疼得緊。責怪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笨,他傷得這麼重,可她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
“這附近有大夫麼?能不能麻煩你們去請大夫過來看看?”語帶哭腔。
餘家夫婦臉上都有戚色,“我們這兒獨一家,大夫隔得遠,平常的藥都是買了備在家裏的。”餘大嫂如是答。
“沒..沒有麼?”三彩心涼如水。
氣氛一時沉寂下來。餘大嫂識相的扯了他們兩父子出去,還體貼的帶上門,獨留下三彩與舒玄二人在房中。
當簡陋的房中隻剩下他們兩個時,三彩強忍的淚,終是落了下來。坐在舒玄床邊,滿心愧疚。
他陪她一起跳崖,在落地時將她護在胸口;她被毒蛇咬了,他毫不猶豫為她吸毒;最後,他還忍著傷痛,滿足她種種無禮要求..就連跳河,也還拚命護著她..他縱使受了這麼重的傷也要護著她平安無事,而她,卻連他受傷了都沒能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