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撿了受傷失憶的阿呆,對了,“阿呆”是三彩後來替他取的名字,回來後,三彩的日子就不再“寂寞”了。每日總能成功的被他氣得個半死。
他做什麼都要黏著他,跟塊狗皮膏藥似的,想甩都甩不掉。就連她洗澡,上茅房,他都要在外麵守著,生怕她會跑了似的。
她罵他,他就低著頭聽著。等她罵完了,他再過去,要麼伸出根手指戳戳她的腰眼兒,要麼撓撓她的爪子。等她看他了,他就說一句:“不生氣。”像隻受傷的小貓咪似的,可憐兮兮的。
每到這個時候,三彩就得泄氣,氣不起來。可過不了多久,又保準被他氣得炸毛。
不過幾日,三彩就有種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了的感覺。長此以往下去,她非得更年期提前不可。於是,在他身體全好後,三彩略一思量,拿出一件她從謹思莊帶出來的衣裳穿上,然後上街給他買了件新衣裳。
當他看到她給他買的新衣裳的時候,那個高興勁兒,抱著她是又轉又笑。還一個勁兒的說:“謝謝,謝謝,謝謝。”
搞得三彩一張老臉紅了又紅,卻還得死撐:“不就是件衣裳麼,你用得著這麼高興麼?”
哪知他卻毫不猶豫的答了句:“用得著!”那神情竟是十二萬分的認真。
三彩一下子語噎,看著他,心裏頭滑過一股莫名的情緒。不自覺別開眼,道:“用得著就趕緊換上吧。”
他這幾天不換衣,衣服已經髒得不行了。
阿呆笑著重重的點點頭,“嗯。”然後張開雙臂等著。
三彩一愣,“你幹啥?”
“幫我換衣服。”
“為毛我要幫你換?”
阿呆神色一暗,有些可憐,“我不會。”
三彩吐血,“你丫不會連怎麼換衣服都忘了吧?”
阿呆很“誠實”的點頭。
三彩再次狂吐一口鮮血。
阿呆莞爾一笑,“要麼你幫我換,要麼你教我換。”
三彩怎麼瞧怎麼覺得有股陰謀的味道。
阿呆卻又說:“你選。”
教?怎麼教?難道要她現場寬衣解帶示範?算了,她還是認命幫他換好了。
給他換衣服的時候,三彩突然想到以前在宮裏的時候,自己也曾這樣給某人換過衣服,心裏一滯,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阿呆見她突然愣住,關心的問:“怎麼了?”
三彩搖搖頭,把雜念通通甩開,手腳麻利的三下五除二幫他換好衣服。然後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就當先出門,“走吧!”
阿呆連“去哪兒”也沒有問一句,就跟著她去了。他已經決定了,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等到了衙門門口的時候,阿呆終於發現不對勁,停下了腳步。蹙眉,不悅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見他抵觸的模樣,三彩心頭隱隱升起一股不舍。可一想到連日來自己心裏頭的不安與異樣,一咬牙,麵上做出輕鬆的樣子,“來這裏自然是幫你找你的家。”
“我的家就在那裏。”阿呆衝口而出,聲音帶著慍氣。
三彩身子一震,吊兒郎當明知故問,“那裏是哪裏?”
阿呆不說話了。
短暫的僵持後,三彩打算進去,“走吧。”
阿呆站著不動。
三彩想罵人,可卻又一句話都罵不出口。僵持好一陣子之後,三彩終究還是有些生氣了,“你到底還要不要回家了?”
阿呆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隻是他說的這句話,讓三彩不知所措。他說:“你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
三彩的心怦怦直跳,她說不清心裏頭是什麼感覺。激動?或許吧。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沒有家,找不到家。而現在,這個人,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在哪兒,他的家就在哪兒!
如此具有震撼力的一句話,她又如何能不激動,不感動呢?
隻是,激動過後,感動過後呢?依舊是不安,更加的不安!有誰會在僅僅相處幾日之後就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別人呢?
沒有!
所以,她不能留下他,哪怕他說了這麼動人的情話!
三彩吸了吸鼻子,重拾吊兒郎當的笑臉,開玩笑似的說:“我可是大大的良民。老師從小就教導我們,要拾金不昧。你看,我撿了你這麼大個寶貝,自然是要發揮我拾金不昧的良好品德,上交衙門的。要不然,多對不起悉心教導我們的老師啊。”
阿呆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眼中是受傷的神情,什麼也不說,就這麼一瞬不瞬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