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憂傷(1 / 2)

且說顏雪和鄭嶺南兩個人。

劉媽送衣服進來,離開的時候,顏雪還在毫不給鄭嶺南留情麵地哭喪。鄭嶺南也不好發作,等劉媽走了,他軟語哄了幾下,見顏雪不領情,立時又恢複了脾氣。

他便手撐到牆上,彎下腰,將貼著牆站得顏雪圈在一個圓裏,湊到她眼前,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被他這麼盯著,顏雪腿立馬軟了,瞬間歇了哭聲,咽了口唾沫,打了幾個嗝。不敢說話,也不知道推開他,一個勁兒地往後縮。

顏雪都繳槍投降了,鄭嶺南還覺得氣兒不順,口氣冷硬地哼道:“怎麼不哭了?”

再哭,信不信,今天他就辦了她。一毛丫頭,還能難倒他不成?

他收手,準備吩咐她去洗澡換衣服的時候,瞧見顏雪抱著腦袋蹲了下去,頓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把他當什麼人了?他脾氣是有點躁,可他不會打女人,這點風度,他還是有的。

鄭嶺南扯了扯衣領,放低了視線,那雙不帶人氣的細長的眼,盯了顏雪足有五分鍾,才道:“起來,去洗澡換衣服,晚上咱們要一起陪客。”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揉揉顏雪的頭發,表示一下安撫。

顏雪有點摸不清楚他的想法,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慢慢站起來,垂著腦袋,溜著牆根磨蹭著進了浴室。

顏雪抬頭一瞥,隻讓鄭嶺南從頭頂酥麻到腳底。她巴掌大的鵝蛋臉淚痕猶掛,眼睛被淚水洗成了紅桃兒。娥眉輕顰,長長地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抿著唇,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她溜著牆根走就如同受驚的小獸般,神色惶恐顧目四盼,正戳中了鄭嶺南的逆鱗。鄭嶺南目光緊隨著顏雪,抿著唇,眉宇升起幾分不悅。

浴室的門被關上了。鄭嶺南的目光被隔絕在刷了著喜鵲登枝的杏黃門外,輕籲一口氣,打算去洗洗自己這一身髒汙。

顏雪關上浴室的門,反手從裏麵鎖上,背靠在門板上,眼淚肆意而下。她覺得委屈極了,抱著身體,慢慢軟坐在地上,緊著唇,壓抑著心中的悲憤。

鄭嶺南母親的質問,深深傷害了顏雪。顏雪性子怯懦,卻並不是個笨蛋。有些事情,她並不是沒有看法,沒有疑慮,沒有憤懣。隻是她習慣了做一隻鴕鳥,她會覺得隻要埋著頭,便可以什麼都看不到了。那麼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生活下去。

事實上,很多問題都是客觀存在的,淺淺思量,就能分析出一係列的問題和矛盾了。但是,那之後該怎麼做,顏雪毫無防備,沒有對策。加之,她身邊的人很少如鄭伊琴那樣赤裸裸地拋出那樣帶有欺負性質的問題來,她也可以繼續********。

今天,她真的被傷害到了,心如玻璃碰觸到大理石一般,碎了一地。有些被她遺忘在記憶角落的問題,隨著眼淚也泉湧而出。

當初,大嫂那樣對待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趕她離開家門。事後,大哥的無動於衷,這些都是為了什麼呢?想來,大哥也是信了大嫂的話吧。自己在他心中,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輕浮女子。顏雪好幾次看見大哥對著她皺眉頭,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不止愛情會讓人受傷,親情也是一樣的。被別的什麼人傷害也就罷了,自己的大哥,一奶同胞的大哥,如此舉動,顏雪無措了,受傷了。雖然她與大哥年歲相差頗大,也有些怕他,可是她也曾真心信賴過。還好,他並沒有那麼絕情,在父母麵前給自己留一點顏麵,讓她立足。

她也曾絕望,惶恐,自暴自棄過。幸好,她是在一個完整且還算幸福的家庭中長大。這些突如其來的變故並沒有讓顏雪性情大變,而隻是消磨了她性子裏那麼一點活潑。隨著歲月的流逝,現實的磨礪和一些不得不麵對的醜陋的浸漫,她隻是變得更沉默,更木訥,更怯懦罷了。

至於和鄭嶺南結婚,懷孕,流產,一係列事件,顏雪都是被動地被選擇著,她從來沒有主動。沒有主動要去與鄭嶺南相遇,沒有主動請求鄭嶺南收留,沒有主動提出結婚,沒有膽大熱情到邀一個男人,更不曾想到上天會偷偷放一個生命在她的肚腹,而後又悄悄令它離開。

她沒有主動,隻是順從,隻是逃避。本沒想過這一路會是花團錦簇,可也不曾想到這一路卻是如此荒涼。此刻,此時想來,這一路,她隻有自己,隻有影子相隨。

未曾想過親情也會傷害,而後就跳入了不知道是否會產生愛情的婚姻,這座墳墓沒有浪漫,甚至溫暖也是少許。這也讓顏雪對愛情有了懵懂的認識,再美好的愛情,再絢爛的花開,到最後都必須落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磨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