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米沒有陪喬東去韓國。在他出差的前一晚,她想找他認真談一次。麵對她的猜測,她的疑慮,她的指責,他依舊一言不發。像那些擺在櫥窗裏的玩偶,永遠以最靜默的姿態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
她絕望了,沮喪地提出離婚。他怔了怔,平靜地說:“這件事等我從韓國回來再說。”
她無法再和他談下去,獨自出了門。
坐在轟隆的酒吧間裏,她悲傷地問唐奇峰:“他為什麼不直接‘判我死刑’?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這樣,明明是在折磨我啊,折磨我!”
“別喝了!”唐奇峰奪下她手裏的酒瓶,耐心地勸:“也許他隻是想給你一段時間重新考慮,也許他並不想跟你分開。”
她絕望地搖頭:“我太了解他了,如果說他也曾對我產生過一絲感情,那絕非是愛情。他不愛我,他從一開始就不曾愛過我!”
“別胡思亂想。他不愛你為何要跟你結婚?”
她冷笑:“不愛就不可以結婚嗎?那麼相愛又怎樣?你和於婉馨曾經那麼相愛,最終不也是落得這樣的結局嗎?所以說,愛與不愛,與婚姻根本沒有太過直接的關係。”
突然聽到於婉馨的名字,他的心頭猛然一怔,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打破,碎片紮滿了整顆心髒。他已經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也曾試過打電話給她,可是她的手機常年不在服務區,家裏的座機又永遠沒有人接聽。他有一些喪氣,覺得她是故意躲避自己,故意以這種方式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
事實上,於婉馨確實在廣州展開了一段新的戀情。在唐奇峰離開廣州之後,她的老板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她淡淡地拒,緩緩地推,終是在一個明朗的午後,做出了十分荒唐的決定。
她一直無法忘記那一天,老板的老婆找來公司,揪過她的頭發狠狠地打,她莫名其妙地忍受著這種屈辱,不喊,也不叫,任由那個身材肥碩的女人賣力地捶打。最終,還是老板跑上來拉走了那個女人。麵對公司同仁的異樣目光,她視若無睹,簡單地攏起淩亂的長發,挺直身板兒,轉身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日子仍舊波瀾不驚地過著,隻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內容。她無暇去管,嘴巴和眼睛長在別人身上,她又何必去過多在意。在這座繁忙的城市,她早已識盡人情冷暖,在公司,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往往隻是利益在先,誰又會去在乎誰的感受?她唯一沒有料到的是,老板竟然和他的妻子離了婚。她本沒有破壞別人家庭的意思,卻在無形中成為讓一個男人背棄婚姻的始作俑者。麵對眾人在她背後的指指點點,她更是無從解釋。沒有人相信她是無辜的,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的清白。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在這座城市修煉了一身鋼筋鐵骨,任誰捶打,終是無功。可是當大家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凜冽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還是不行。她可以不要名,不要利,卻獨獨不能丟了臉麵。那天,老板的老婆走後,她看似若無其事,可是一連好幾天,她都精神恍惚,她一直記得那個女人摑她耳光時說過的話:“小妖精,勾引人家老公,你到底要不要臉?”
你到底要不要臉?要不要臉?她把這句話在心裏重複了成千上萬遍,最終,她沮喪地發現,自己已經被眾人定位為一個“不要臉”的人。
她辭了職,每天窩在公寓裏黯然度日。她的老板一次又一次上門求愛,她依舊委婉地拒。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以一種近乎曖昧的態度回應著他的一片誠心。在廣州,她已經丟掉了一切,他的出現無疑成了她在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浮木,雖然把手伸過去也許會被上麵的毛刺紮傷,可是不伸過去,就是死。何況,他以如此真誠的姿態出現,為的就是渡她衝過困境。她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他站在她的麵前,溫柔地說:“你到底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說:“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