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裏更是髒亂不堪,像樣的家具一件都沒有,全部都是由破破爛爛的木板隨意搭建而成,連人都坐不了,隻能稍稍擺放一些鍋碗瓢盆。
杜千城斜睥了一眼那些髒亂的破碗,當注意到那些碗內有一些黑黑的小顆粒狀物,狹長的鳳眼微眯。
沒再關注那些破碗,杜千城轉過頭,向前又邁進了幾步,仔細觀察著眼前躺在稻草堆上暈迷不醒的人。
此人衣衫襤褸,皮膚呈黃黑色,飽經風霜,整個人骨瘦嶙峋,麵容很是憔悴,但臉頰卻浮起不尋常的紅暈,隻是因為
他皮膚黃黑所以並不明顯。額角滿是汗水,手腳在微微發顫,這麼一看,他卻又似乎很冷的樣子。
隻消這麼一眼,杜千城就知道了,這個人在發高熱,身體卻在打冷顫。
看來這個地方也跟現代一樣,得了疫症的人的早期症狀也是發高熱,打寒戰。
隻是不知道這裏的人身體素質如何,他們是像現代人一樣隻能撐個兩三天,還是更短?或是更長?
思及此處,杜千城眉頭一皺,鳳眸裏一片深沉。
另一旁,慕容明旭也在觀察著這個人的身體情況,從他的衣著和周圍的環境來看,這個人的生活狀況很糟糕,不是乞丐就是難民;而他現在臉頰發紅,整個人意識模糊,手腳卻在發抖,與之前他在西城看到過的病人發病的症狀基本無異,想來是疫症無疑了。
得出此結論,慕容明旭心底一沉,聽人說的是一回事,自己親眼看到確認無疑就是另一回事了。
從西城再到東城,他早已注意到,這次時疫裏,往往最先遭殃的就是這些乞丐和難民了。
因為他們生活最為困窘,為了溫飽,他們甚至都會跟野狗爭食,而那些不幹不淨的食物雖能滿足溫飽,但卻會有很大可能讓這些人染病,而這裏長時間遭受叛亂,根本沒人理會這些乞丐和難民的死活,直到他們發覺有越來越多的人染病死了,這才開始關注起這病的源頭。
想想這些乞丐和難民真是可悲,一生遭人白眼,死後屍體都爛得不像樣了才被人注意。最可憐的是,由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受到別人一刻正眼想看。
幽幽歎了口氣,慕容明旭收回了自己愈飛愈遠的思緒,沒有再去看稻草堆上的人,轉頭看向一旁默然不語的杜千城,開口道,“這裏呆久了不好,我們先出去吧。”
杜千城點點頭,挽起雲袖轉身和慕容明旭一並離開了茅草屋。
出了茅草屋,杜千城才感覺心裏好受了一點。
那屋裏的氣味雖說不上臭,但卻令人感覺很不舒服,加上裏麵四周都是髒亂差,更讓人感覺憋悶了。
不過,這一趟來得很值,她算是掌握了不少這裏時疫的信息。
思及那破碗裏的東西,杜千城嘴角微抿,鳳眸裏閃過一絲精光。
慕容明旭側眼看了下身邊低頭不語的人兒,出聲調侃道,“嚇到了?”
聞言,杜千城嘴角一抽,淡淡道,“你想多了。”
“哦?真是本王想多了?你若是真害怕也不必這麼逞強,本王的懷抱永遠會向你敞開的。”慕容明旭挑了挑眉,一臉調笑道。
杜千城白了一眼慕容明旭,沒再繼續與他深究這種沒營養的話題,而是另開口問道,“慕容明旭,裏麵這人你看也看了,你可想好了怎麼處理?”
慕容明旭沒多加猶豫,一臉理所當然道,“先讓那些大夫為他治療。”
“然後呢?”杜千城眉頭一挑。
“然後就不知道了。”慕容明旭攤開雙手,一臉無辜。
“……”
杜千城以一種萬分鄙視的目光看了眼麵前一臉無辜的男人,然後就別過臉,不想再與他搭話。
這個男人,除了出門前他還有一點將軍的威嚴,其他時候都沒個正經,跟他說話每次都會被噎個半死。
這邊杜千城心裏有些惱怒,反觀另一邊,慕容明旭卻是一臉漫不經心,滿是沒心沒肺的模樣,如果你忽略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精光。
正在這時,遠處幾個人駕著馬兒大喝一聲,正向兩人這裏奔來。
被遠處的動靜所吸引,杜千城秀眉一挑,慢慢回過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得益於吸血鬼天生良好的視覺,雖然距離還比較遠,但杜千城還是一眼就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高頭大馬,身披盔甲,濃眉利眼,皮膚黝黑,想來是慕容明旭手下的軍士。不過看這幾個人的氣韻和衣著,想來他們不是普通的軍士,應該在軍中還身居一定的要職。
不過,杜千城還注意到了一人的身後,白袍長胡,那麵容……不就是之前有著一麵之緣的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