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沒錢,她都是趕集。用自行車馱兩匹布,每天趕幾十裏的路。後來到外地進貨,那時候轉賬麻煩,都是把錢帶身上。大夏天,穿著特製的衣服,捂一身的痱子。再後來老頭子也出來了,就成了老頭子在外麵跑,她守鋪子。這麼辛苦,總算賺了些錢,卻被老頭子拿出去借給別人,她這邊生病,老頭子那邊還和他的兄弟喝酒……她是被氣死的!腦梗塞,根本就不是什麼大病,要不是被氣的厲害了……”
說到這裏,他雙拳緊握,咬牙切齒,本來就恐怖的麵孔更加猙獰。
“……但他總是我爸,”過了好一會兒,他又一次開口,“我也還記得我小時候他給我買槍、帶我去動物園……我答應你了,把密碼告訴我吧。”
凱撒沒有回應,林躍等了等:“樂樂?”
“你倒一直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林躍嗬嗬的笑:“我又不傻,怎麼可能不知道?”
真的說起來,凱撒對林躍是一百個不滿意的。要是在過去,林躍就算給他提鞋,他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他隻有林躍可用。
凱撒知道,無論是誰殺了他,他報仇的希望都不是很大——他絲毫不覺得林躍有能力幫他報仇。但他還是希望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到底是誰下的手,也許最後還是查不出什麼,但總要查過之後再說。
他隻有林躍能用,也就隻有用林躍了。在最初的一個月,他用過諸如試探、暗示、引導等等辦法,想上林躍自動上鉤。
比如,當林躍問他美國是什麼樣的時候,他特意誇大了幾分,將美國說的如同天堂。
當林躍打牌的時候,他曾經狀似無意的表示:“玩牌,還是要在賭場裏才有氣氛。”
甚至當林躍說自己窮的時候,他還直接說自己有幾個秘密賬戶,如果林躍需要的話,他可以告訴他密碼。
總之,過去種種他不屑、不會使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結果、結果就是沒結果。
聽他把美國說的天花亂墜,林躍一邊點頭一邊道:“果然是腐朽的資本主義啊,真罪惡!真罪惡!像我這種良民是絕對不能去那裏的!”
而說賭場有氣氛呢,林躍是這樣回答的:“賭場啊,那是罪惡的罪惡,我三代良民,怎麼會去賭博?什麼,你說玩牌?樂樂啊,小賭隻是怡情啊,你是資本主義社會來的,也不能這麼剝削人啊,連怡情都不讓我怡啊。”
說要把錢給他,人家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勞而獲這種事情,怎麼能是我這種良民做的呢?樂樂,以後你不要再這樣引誘我了!”
就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弄的凱撒幾乎就要絕望了,誰知道,半天人家是早明白了,說那些,就是在逗他玩!
凱撒此時的心情啊,那真是非常複雜的。喜悅有之,林躍越機靈,也就越有可能幫他調查出真相;憤怒有之——這個就比較單純了,純粹是麵子上抹不過去。不過更多的還是茫然,他的眼力已經差到如此地步了嗎?和一個人日夜相處了近兩個月,卻一直被糊弄著?
“樂樂,樂樂樂樂樂樂……”
凱撒這邊正糾結著,林躍那邊又開始施展獨家召喚,他一不耐煩,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了,直接道:“晚了。”
“晚了?什麼晚了?天晚了嗎?現在都晚上十點了,當然是晚了,樂樂,你不是能通過我看到外麵嗎?怎麼會不知道天黑呢?你……”
“我是說來不及了!就算我把密碼告訴你,你現在也提不出來款,更不可能明天一早就把錢送給那個什麼王勝利!”
“啊?”
“我的錢都在歐美,要把錢從那邊轉過來,最少也要一到兩天。如果你提的少,那邊的速度會慢,如果你提的多,那邊倒是會第一時間給你辦,但到中國這邊就有可能有麻煩。而且今天是星期五,歐洲和中國有七個小時的時差,那邊已經是三點多,一般這個時候已經不太可能處理轉賬問題了。”
林躍傻眼了,他的銀行存款從沒高出過兩萬,更從沒有進行過跨國取款這樣的事情。但是他也隱約的聽說過,異地跨行是有些麻煩的。跨行已經很麻煩了,跨國,好像的確是會更麻煩。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見凱撒說的這麼頭頭是道,也就信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上哪兒找八萬塊啊。”
他這邊失魂落魄的喃喃,凱撒那邊卻是心花怒放,不過他向來麵癱慣了,此時就算是靈魂狀態,也能克製著不雀躍歡喜,說出的話依然平穩冷靜的令人信服:“還有一個辦法,我可以幫你贏到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