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裴郎君送碗消食的酪漿。”褚遂良本已躺下,又坐起來吩咐了守夜的下人。
裴九與陸淺雲麵麵相覷站在屋內。
陸淺雲本眼觀鼻鼻觀心地替他寬衣,卻不期然給他握住了手。陸淺雲掙紮了兩次掙不開,裴九瞧著瘦弱,力氣卻大。她索性由他握著,抬起頭麵對他。她從下往上看,掠過他長了些許青髭的下巴,緊抿的薄唇,看不見鼻毛的鼻孔,對上那對幽深的眼。從她的角度看,能看到淺淺的雙眼皮,笑起來也許會眯成一條縫,不過她從未見過。
她打量的眼神讓裴九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定定地瞧著她,早把教訓她一番的初衷拋到了腦後。
陸淺雲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唇,突然心跳如鼓,她想起那夜月光下結實的胸膛,麵上有些發燙。她微微向後仰,卻被他緊緊箍住。陸淺雲不自覺的舔了舔舌,那唇瓣更顯嬌豔欲滴。裴九隻覺腦子嗡一聲,身體已率先做出了反應。他猛地含住她的櫻唇,吸住她調皮的粉舌。
陸淺雲瞪大了眼睛,那吸住她的是什麼!他的牙齒,他的氣味,就這樣在她口中擴散開來。酸酸的,梅子酪漿的味道。
“裴郎君,郎君差人送來了消食的……”阿集愣在了門口,“酪漿。”聲音低的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咽回腹中。她怎麼忘了寶衣如今在裴郎君的府裏。
裴九放開了陸淺雲的唇,卻沒有放任她推開,陸淺雲試圖掙紮,卻在感受到他下身的變化之時停住。裴九攬著她喘息,微微平複後啞著身子對阿集道:“放下吧。”
阿集迅速得將酪漿擺到小幾子上便匆匆退了下去,再也未看二人一眼。
陸淺雲卻覺得自己被人瞧了個光,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見阿集退了出去,裴九才微微放開她。陸淺雲雙手恢複了自由,抬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裴九猝不及防,挨了個正著。他一聲不吭,怒氣氤氳。她是要為褚二守著嗎?他又想起晚間褚二盯著她的眼神,不由怒氣更盛,正欲出言侮辱,卻不期然撞見她水意彌漫的秋瞳。
“你……”不過是一個吻罷了,何須如此。她若是不願意,他自然也不會勉強她。
陸淺雲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她知道她剛才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請裴郎君責罰。”
她溫順地低下頭,明明看不見她的臉,他卻覺得能感覺到她的委屈與悲傷。裴九微微有些心疼。
“算了,去將你的地鋪鋪好,早些歇息罷。”
“是。”她擦了擦眼角,利落的鋪好了地鋪,躺了上去。裴九卻還站在原地,他看著她蜷縮在地上的身影,有些無奈。
他獨自坐到床上,有些猶疑。她真是讓他捉摸不透,那日坊市裏急智潑辣的她,那夜迷路時迷茫心慌的她,還有那時即便要被賣也沉著冷靜的她,敢用話嗆主子的她。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她對他,又是什麼感覺呢?她時而俏皮引誘,時而反唇相譏時而……他摸上了左頰的火辣,不由勾起了唇角。她究竟是否對褚二有意?若是有,他……該如何對她呢?
夜已深沉,他卻絲毫沒有睡意。他看著床帳的頂端,深吸了口氣,微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