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娘尋了一圈都沒找見陸淺雲,連燕雲閣剛開張的熱鬧都沒有心思看,哭著趕回了裴府別苑。
“阿娘,阿娘!”她大聲呼喊著飛奔進大門,直奔內院。
安大娘正坐在院子裏擇菜,聽見這聲音,不由皺了眉。這佳娘,真是被她給寵壞了,如今阿郎回來府裏,又帶了陸娘子來,她還這樣大呼小叫的不莊重,叫阿郎聽見了可怎麼好。
“老遠便聽得你的聲音,怎麼如此不持重。”她站起身來,迎麵對上飛奔而來的身影。“你這是怎麼了?”她嚇了一跳,佳娘雖然嬌慣了些,可天性樂天,便是被她阿爺教訓也從不哭一聲。可如今,她卻滿臉淚痕地撲到了她懷裏。她不是跟陸娘子去了坊市嗎?陸娘子呢?
“阿娘,陸娘子她,陸娘子她……”佳娘又急又怕,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陸娘子怎麼了?”安大娘拉開佳娘,心跳加快,沒來由地覺得慌亂。
佳娘不敢看她的眼睛,隻低聲囁嚅道:“她不見了。”聲如蚊吟,卻足夠讓安大娘聽到。
“你說什麼?”她沒有聽錯吧!“陸娘子不是和你在一道麼,如何不見了?”
“你們說誰不見了?”裴九周身泛著怒氣,若不是佳娘大呼小叫地跑過來,他還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淺雲不見了?他一定是聽錯了。
佳娘聽見這令人發寒的聲音,狠狠地抖了一下。安大娘狠狠地擰了一下她的手臂:“快說與阿郎知曉啊!”
佳娘含著淚不敢落下,凜了聲音道:“好教阿郎知曉,奴方才與陸娘子去坊市采買衣料,好做幾身時興衣裳給娘子。可奴不過同那掌櫃多講了幾句價錢,陸娘子,陸娘子便不見了蹤影。奴找了一圈,問了周遭的人,都說沒有注意到娘子。”雖是吹了涼風有些抽噎,可她還是不敢停頓,堅持著完完整整地把事情同裴九說了。
裴九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竟然不見了!他想起她溫柔繾綣的眉眼,想起她燦若明星的眼眸,還有那豔若心頭之血的淚痣,心猛地抽疼。
若是遇到歹人,不,不對,她出身魑魅,必有防身之術。尋常歹人,如何能奈何得了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現在身在何處?她……
見裴九一臉失魂落魄,佳娘心下更慌了,她咬著下唇,嚶嚶地哭了起來。
老康看了眼裴九,提了一句“可要去坊市再尋上一番。”
坊市?坊市!李夙此次來陽翟,定是落腳燕兮齋,他也在坊市!裴九心中作出了判斷,急忙便往外走。老康立馬去套了馬車,裴九卻沒有等他,以他的腳力,他走得十分迅速,雖不及馬車,卻比普通驢車要快得多。
快到坊門口的時候,老康才追上了裴九,裴九不作遲疑,跳上馬車,奪過馬韁,便往坊市而去。
陸淺雲看著眼前的田璜,沒有說話,久久才歎了口氣。
照理,其實她與田璜沒有見過幾麵,可人與人之間也是頗講眼緣的。田璜在她心裏,一直都是當初那個有些羞澀的少年。如今竟然也變得唯利是圖起來了嗎?
“阿慎,阿姊隻有一句。無論你做什麼,你得切記為人的本分,不能做那背信棄義之事。”她不是衛道人士,也不是田璜的長者,她無法指責他。
“阿姊,阿慎做錯了什麼?”田璜有些慌神,阿姊一直都對他很好,教他本事,又把自己的積蓄都給他,她一直都很相信他啊!可如今怎麼對他說這番話。
“阿姊是不是在怪阿慎在燕雲閣做事?”田璜很聰明,當初庫狄進請他來燕雲閣的時候就是看中他燕兮齋學徒的身份,可他緊守著做人的原則,從未出賣過燕兮齋的秘法,事實上他在燕兮齋的時日尚短,接觸到的也並不多。可即便是那微末的本領,他都不曾在庫狄進麵前露過,他隻用陸淺雲教給他的法子,給庫狄進製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