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平州的安弼和高黨,這些天一直住在王黼家裏,他們代表張覺與王黼進行了多次密談。王黼感覺他們來降是有誠意的,於是,向宋徽宗建議接納他們。
因為平州這個地方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控製此地便可以堵住金軍南下的步伐,從而保證華北地區的安全。此地原屬中國,後來被契丹占領,趙良嗣以前在與金國的談判中多次向金太祖索要此地,均被拒絕。王黼認為這次是收複平州的一個絕好機會,不能錯過。
宋徽宗對平營灤三州一直耿耿於懷,聽王黼這樣一說,他自然有些心動。可是,趙良嗣堅決反對,他說:“陛下,咱們剛剛同女真締結盟誓,墨跡還未幹,就接納女真的叛將,是不是太不講信用了?況且平州一地金國人非常重視,我們如果這樣做,肯定會讓金國人大怒,到時候萬一他們驅兵南下,後悔都來不及。我建議斬殺安弼,並向金國通報此事。”
王黼很生氣,他指著趙良嗣的鼻子說:“你這樣膽小怕事,豈能成器?凡是與國家有利之事,必須努力去爭取才是,哪怕犧牲性命也要在所不惜。寸土必爭,寸利必得,豈能輕言放棄?”
趙良嗣望著宋徽宗默然不語,他希望皇上切莫聽王黼的禍國殃民之言。自從收複燕京以來,王黼越來越趾高氣揚。除了皇上,他誰都沒放在眼裏。趙良嗣覺得,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宋徽宗猶豫不決,他既想占便宜又怕吃大虧。
恰好此時,詹度從燕京呈來奏章說,金國皇帝獲悉張覺向潤州一帶出兵,欲控製遼西走廊,很震怒,下令金軍將領闍母率軍出錦州南下,平定張覺。詹度建議,先不要接納安弼,但也別拒絕,用卞莊刺虎之計,坐觀其變,以為後圖。
所謂卞莊刺虎之計,出自《史記.張儀列傳》:卞莊子欲刺虎,館豎子(童子)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爭,爭則必鬥,鬥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卞莊子從之,果然。
這個計謀的核心思想就是,利用矛盾,瓦解敵人,從而獲取利益最大化。
宋徽宗看了詹度的建議,深以為然。他要等待事件進一步發展,然後再做出決定。
王黼回家見到安弼和高黨後,沒告訴他們實情,隻說聖上太忙,讓他們安心再等候幾日。
平州派代表來京商談降宋之事,現在處於高度機密狀態,很少幾個人知道。連蔡攸都不知道。
這天,蔡攸進宮對宋徽宗說:“陛下,郭藥師準備回燕京了,他很想見一見您,您看是不是給他一個機會?作為遼國的一個降將,若能得到陛下接見,傳到燕京去,必將產生很大反響。”
宋徽宗欣然同意,打算就在崇政殿接見郭藥師。
王黼聽說後,立即跑來覲見宋徽宗,他認為將郭藥師引入禁中很不妥,要接見的話,可以到後苑去接見。於是,宋徽宗便將接見的地點改在玉華閣後苑的延春小殿。
這天天氣有些炎熱,殿上特意放置了兩大盆貯冰。宋徽宗穿著一身大珠瓔珞縫綃金青紗戰袍,瀟灑走來。
郭藥師來到殿下慌忙頓首,激動地流涕而言:“臣在燕山聞趙皇,真就像仰望上天一樣,沒想到今天能夠親眼看見陛下容顏,臣就是為此而死也深感光榮。”
宋徽宗讓其平身,並賜坐。郭藥師不敢坐,一直站著說話。宋徽宗對他能深明大義率軍回歸大宋,給予了高度評價,稱讚他文武雙全,是難得之將才,是大宋守護燕山之依靠。
郭藥師見聖上如此賞識自己,非常感恩,數次跪地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