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越像往常一樣,侍候了她大伯母和堂姐睡下後,就獨自爬上院中那棵千年古樹,坐在大樹叉上聽夜蟲低語,望星空感歎。胡思亂想著,正輕歎了口氣,忽得聽見身後大伯母房邊有了響動。
徐離越在大樹叉上也不敢出聲,但卻有些好奇。聽那聲響並不是房中傳出來,而是房外……難道有人進了院子?
她可從來不膽小,悄悄在樹杈上反身,趴在樹幹上,壓低腦袋想透過茂密的樹葉看看會是誰。如果是賊的話,她就爬上樹頂大喊,想必那賊也不容易抓住她。
徐離越父親以前還在世的時候做的秋千,被風化斷掉了,也沒人再修好秋千。徐離越就將兩根繩子扭成一股,沒事兒的時候就吊著繩子,爬到樹上乘涼、抓鳴蟬。這棵千年古樹至少得三個成年人合抱,所以,她隻要收起繩子,有賊也不會輕易將她抓住。
徐離越盡可能俯下身子,月華如晝,果然看見一襲豬肝色布衣。隻是那人身形看著眼熟,卻看不見臉,隻能將將看到那人胸口的位子。
徐離越咬著嘴唇細細一想,恍然明白了什麼似地,趕緊捂住自己險些驚呼的嘴巴。
那不是鎮東頭的單身漢栗古飛嘛?大半夜的他摸進自家院子做什麼?難不成……
正猜測著,徐離越就聽見栗古飛輕輕敲了三下大伯母的窗棱。緊接著,大伯母的房間幽幽亮起了一抹光亮,然後徐離越就聽見了開門聲。
“你還真敢來!”這是大伯母徐離周氏的聲音。
不過徐離越敏銳的察覺到徐離周氏壓低了聲音,但卻帶著幾分欣喜幾分嗔怪。
徐離越沒由來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些古代女人還真有這樣敢做的!這不是明擺著偷漢子嗎!徐離越也沒打算打斷他兩,而是繼續監視。
“娘子白天都那樣對我說了,我不來,豈不枉費了娘子一番心意!”栗古飛也壓低聲音,賊兮兮的說道:“娘子難道想讓我站在你門口幹相思……”
“討厭……別急,別急,我關門……”
徐離越最後隻聽到一陣淩亂腳步聲和掩門聲。
他娘的!大伯才死了一年,這年祭才過了幾天,這娘們兒就忍不住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徐離越從樹幹上坐起身,沒想到這樣的事她也能撞見。
這個世界叫“大荒洪宇”,是一個神仙妖魔並存的世界,也是一個妖、仙、佛、魔建宗立派,割地分踞的世界。
徐離越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不,準確的說,是她的靈魂是從現代社會穿越而來,再確切一點,就是前世常看的小說中說的那種——胎穿。
其實如果當初在喝孟婆湯的時候,沒有出那點意外,現如今她也不會帶著前世的記憶,轉生到這神仙妖魔遍地走,凡人虐成狗的異世大荒。
徐離越打了個寒戰,她趕緊微微攏了攏衣領。
縱然是夏夜,但是夜深露重,還是有些許涼意。她揚起頭,從密集的樹葉縫隙間,望著如黑綢高掛的夜幕。在巨大夜幕上,點綴著一輪圓盤般的滿月和數顆明亮的星辰;月色如霜華灑落大地,星辰俏皮的眨著眼睛,閃爍不定。
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安靜,除了遠處密林中不時傳出來的獸吼。鎮外的幼疾嶺,每到天入夜幕,便傳來怪獸門的鳴叫嘶吼聲,昭告這世界的人,夜晚是他們的舞台。
徐離越轉生這個鎮叫大漁鎮,庇佑在大荒洪宇中一個叫禹仙宗的修仙宗門羽翼下。
鎮子外緣四周都由禹仙宗布下了“鎖妖掘魔陣”,並且有仙人定期前來檢查,等閑妖孽魔物也是進不來的。所以,凡人們倒也都習慣了伴著滲人的妖獸嘶鳴入眠,有修仙宗門的庇佑,大漁鎮一向也是寧靜安穩。
想了一會兒,徐離越覺得以她現在的狀況,是沒辦法治這徐離周氏,於是,隻得悄悄兒溜進堂姐徐離筱房間,鑽進堂姐被窩。
徐離筱正睡得迷糊,感覺到被窩裏有人拱她,隻嘟噥念道:“小越,你又不老實跑我房裏來了……當心明兒早上娘發現了,又得數落你……”
徐離越小聲在徐離筱耳邊道:“堂姐,陪我說會兒話吧。”
“小越你又怎麼了?快睡覺啦……明天早上你還要早起去挖草藥……我也要去……幫鄰居陳大嬸兒家修補漁網呢……”徐離筱嘟噥著翻過身,麵朝裏麵,又繼續睡了。
堂姐徐離筱比徐離越大兩歲,是個性子唯唯諾諾的姑娘,估計是被大伯母徐離周氏平日凶慣了。徐離越覺得,自己非徐離周氏親生,再加上她給自己扣一頂喪門星的帽子,平日裏罵自己喝斥自己也就算了,但偏偏這惡婆娘有時候發瘋起來,連她親生女兒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