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宇一覺醒來,天還是昏昏沉沉,頭卻疼的厲害。他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帳子,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裏。
他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莫愁湖邊的亭子裏跟沈浪表白來著,沈浪拒絕了他,他便喝了許多酒,又瘋又傻的在湖邊嗷嗷叫,之後便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而現在他卻躺在一張床上,渾身酸痛無力。
莫非是沈浪又回來把他送回了莊子?
這樣想著,落宇心裏又忍不住唉聲歎氣。愛上了自己的好義兄,義兄卻當他是兄弟,以後的日子說不得要多麼尷尬呢。
落宇掙紮著坐起身,剛動了動身子,旁邊突然坐起來一個身影,將他嚇了一大跳。
“英兒!你醒了?英兒醒了,英兒醒了,快去叫大夫!”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起,落宇一時有些茫然,這是什麼情況?自己不過是喝醉了,居然還有人守著等他醒來?
不過那聲音好像並不是大哥,也不像哪個家丁啊。反而……
跟自己的聲音好像!
落宇還在納悶中,那人影一腳踹開大門喊來了家仆,五六個侍女魚貫竄入,點亮了六盞紋燈,屋內瞬時大亮。落宇被亮光刺了眼,揚手想要去蓋住眼睛,手臂卻無力提起。侍女體貼的圍了上來用手帕蓋住了他的眼,欣喜道:“小姐昏睡了七八天可算醒了,莫要被燈刺了眼,先緩一緩。”
繼而一陣窸窸窣窣聲響,身邊的人似乎又換回剛剛那名男子,臉上的手帕被輕輕摘下,那道跟自己非常相似的聲音哽咽了一下,說道:“我的孩兒,你受苦了,是為父不好,不該帶你去湖邊玩耍,害你失足。英兒,你感覺好些了嗎?”
落宇還在納悶什麼“小姐”什麼“為父”,該不是被人認錯誤撿了回家?但怎麼也不該認錯了性別才是啊。
手帕摘離,男人的臉恍惚的浮在麵前。落宇的眼睛閃了閃,好一會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驚得他目瞪口呆。
這……這人的臉,怎麼跟自己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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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叫做落英,是落家莊莊主落宇的女兒,你今年六歲啦,最喜歡偷喝父親的猴兒酒,小小年就是個小酒鬼。這些你都還記得嗎?”眼前貌美年輕的少婦捏著他的鼻子逗弄,一臉的寵溺。
兩米開外的石桌旁坐著個青衫白襟的瀟灑書生,那書生唇紅齒白貌比潘安,眉宇間卻絲毫沒有文人墨客的倦怠氣,反而生的英氣勃勃,看上去就讓人喜歡。
“萱葶,英兒她剛醒來,大夫也說是受了驚嚇,你不要心急嘛。”青衫書生走到少婦的身側,伸手抱住了妻兒。
被迫坐在少婦腿上的落宇,現在應該是落英,呆呆的看著眼前男人的臉,依舊是驚得說不出話。
他不過是一覺睡醒,眼前的一切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落家莊依舊是那個落家莊,莫愁湖還是那個莫愁湖,自己卻變成了六歲女兒身,還變成了自己的女兒?!
他落宇一心喜愛著同為男性的義兄,幾時有過成家立業的念頭。而眼前這個落宇別說是媳婦,連女兒都這麼大了!他,他該不是忘了自己的義兄?不不,關鍵的問題是,我怎麼就成了自己的女兒?這個落宇又是哪門子的妖魔鬼怪?!
從那天醒來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驚得他不言不語,說不出話。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哪有一個夢會這麼長時間都不醒?
一個從未見過的美少婦每日坐在他的床前以淚洗麵訴說自己的擔驚受怕,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落宇幸福知足的安慰著橫空飛出的妻子,整個落家莊上上下下幾十張熟悉的臉都熱情欣喜的呼喚他為:“小姐!”
小姐?小……
真是讓人不忍直視的噩夢!
這三天他不動聲色佯裝失憶,默默觀察著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懷疑自己自己陷入了某個陰謀中,但他思前想後都不覺得自己招惹過什麼仇家,更別說這樣詭異的手段,到底能獲得什麼?
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個小女孩,眼前的落宇溫文爾雅謙謙有禮,跟以前的自己行為習慣絲毫不差,他根本不敢大聲叱問你到底誰。因為無論怎麼看,奇怪的都是自己。
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怎麼事情變得這麼恐怖!單單是變成一個小女孩就算了,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身體突然不是自己了,還以一張為人父母的嘴臉整日對自己關懷備至,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承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