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詩歌“生產”與“消費”的橋梁(1 / 1)

窗外冬陽暖暖。陽光透過窗簾輕灑在沙發上,在我的眼前織出一幅斑斕的圖景,把十分安詳寧靜的時光映襯得更加清淨。細微的風從窗戶擠進身來,在屋裏柔柔地走過來走過去,偶爾跑動起來,逗得窗口的風鈴叮咚歡叫。我的心不亂,任由它去調皮搗亂,我隻關注手中的這本書,我的心悠哉閑適。

這是一本詩歌隨筆集——《朦朧詩以後》。從收到此書起,我就難以釋手。這樣寧靜的午後,更是耳鬢廝磨的絕佳時機。現在,很多詩人都在預測詩歌複興,但當代詩歌優秀在哪裏,產生過哪些優秀詩人、經典作品?普通讀者既迷茫又困惑,腦子裏一片空白的不在少數。

問題是怎樣產生的?詩人們指責讀者缺乏修養、心浮氣躁、沒有解詩的風情;而讀者則批評詩人們遠離現實、曲高和寡。在我看來,關鍵還是詩人、詩作與讀者、詩歌愛好者之間缺少溝通的橋梁——教科書也好,大多數當代文學史也罷,對新詩歌基本隻論述到1986年以前的“朦朧詩”部分,“讀者對詩人的了解僅限於北島、顧城、舒婷這一撥,對此後湧現的詩人相當陌生”。(見《朦朧詩以後》封麵勒口)在文學邊緣化已成現實,大眾淺閱讀加重、娛樂化傾向明顯的背景下,詩歌再重要、再美好,讀者若連詩都不去讀、不會讀,就難免酒香也怕巷子深了。

劉春寫作《朦朧詩以後》,正是意識到這個問題,才通過此書,對1986至2007年中有代表性的詩人、作品、刊物、事件、關鍵詞等進行全麵梳理和評價,對最新寫作流向和詩壇動向進行探索和分析,以此來搭建“生產”與“消費”之間的橋梁。

有了這張“詩壇地圖”,我們能輕鬆走近“朦朧詩以後”的代表詩人、詩歌身邊,去感受他們的芬芳,讓他們不致“淪落”到孤芳自賞。劉春“關注詩歌狀況”,“為那麼多同行寫下詳細的閱讀印象”,把與相關的詩歌問題一一網絡起來,逐一評說,並論及代表詩人的代表性作品,目的就是要將當代詩歌經典進行轉化,以便讀者走近原典,讓“許多作品不隻是文學史上巍峨的名字而是日常生活和閱讀中的親近朋友”。

擁有品讀的喜悅,還在於此書“詩人論詩”的魅力。劉春讓“理論性與可讀性這對冤家”,在一篇文章裏也能和平共處。評論此書並非嚴格意義上的“學術研究”、認為“思考不夠嚴密,思路過於跳躍、轉向”的評論家程光煒,也認為“學院”的批評有時有點近於枯燥、乏味,讀來缺乏美的享受,而劉春此書則“思想鮮活、文字流暢”。我們不妨撿拾書中的吉光片羽,以此管窺詩人論詩的神采飛揚、獨有洞見——

“‘對命運的擔當’這一主題逐漸稀薄,挽歌的氣息減少,喜劇的成分在增加,詩歌成為一種表麵典雅、雍容卻無法深入內心的組詞方式”;“如果說燈光是語言,那麼石頭就是繆斯之靈魂,每一首優秀的詩歌都是‘把燈點到石頭裏去’,讓澄明的語言照亮幽深的內涵”;“那種透明而略微模糊的語境,像陽光即將穿過烏雲但恰到好處地停在半空中,底色是潮濕與灰暗,如陽光般清冷”;“這兩種詩歌讓我想起兩個詞:‘春風撲麵’,‘寒風刺骨’。前者雖暖,卻隻能‘撲麵’,而後者給你一種直達骨髓的寒意”;“葉舟是個才子,近於晚唐的杜牧,擰他的詩句,可以掉下碎銀”……

勿需多引,如你所知,閱讀這種見性情而又有個人見解的文字的愉悅,與閱讀那些平淡乏味的“表揚稿”和雲裏霧裏的西化詞句的感覺,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朦朧詩以後》的上卷“人與詩”部分,此前曾在漢語詩歌資料館結集成《無處安放的激情》——多好的書名,它寄寓著詩人的“激情像地火一樣在幽暗的心底熊熊燃燒”。正是在“無處安放的激情”之下,劉春寫出了這部具有“補課性質”又有前瞻性的詩歌隨筆,搭起了一座詩歌之橋;同時,他還細心地在橋邊栽花種草,點染氛圍,以便過橋者心情舒暢。

(《朦朧詩以後——1986-2007中國詩壇地圖)》,劉春著,昆侖出版社2008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