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宣德殿,內殿書房。
“父王!”一聲稚聲稚氣的興奮呼喚自外殿傳來,驚動了微笑著斜靠在龍榻上也不知在想什麼的司馬毓。
“明兒,不準去打擾你父王。”童音之後,立刻有一個溫婉的女生聲低柔地責備他,似乎試圖想把他帶出去。
“芊妃,就讓明兒進來吧!”司馬毓眉頭微微一皺,折起手上的幾頁書信,隨手壓到一一堆折子下麵,然後隨便地拿了一本奏折看了起來。
“父王,明兒要抱抱。”一得到許可,一個看起來才三歲的小小的家夥,頓時笑嘻嘻地堅持自己要爬過高高的門檻,搖頭晃腦地向司馬毓的方向跑過來。他的身後,寸步不離地跟著一個姿容明媚的宮裝少婦,身影窈窕纖細,襯上一身粉藍色的盡顯婀娜姿態,正是當年假扮雜技藝人的芊芊。
“好,父王抱抱。”司馬毓放下折子坐起身,含笑向小男孩伸出雙臂。
性急的小男孩等不及母親扶,早已已經自動地爬上腳踏又撲向他的雙腿。司馬毓忙握住他的雙臂拉到自己的胸口上,哈哈一笑,順手胳肢著他的胖腰。
“咯咯……好癢……父王壞,明兒也要嗬嗬……”小男孩開心地笑個不停,天真地和司馬毓玩了起來,父子倆龍榻上滾成一團,瞧的旁邊一副端莊淑女樣的芊芊不由也抿嘴笑了起來。
目光無意中掃過矮幾,卻發現一疊折子中有一角信紙露出,眼神不由一黯,立刻轉目開去。
她以為時間總是能慢慢地撫平一切,沒想到六年了,他還是那麼惦記著她。她以為完全卸下了昔日的身份隻單單純純地做個妃子後,她會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地和一堆女子共同愛他,不爭風不吃醋。可誰又想得到這深宮的日子是如此的寂寞啊?
她一心癡癡的守候,卻每月最多隻能換來他兩回的留宿和偶爾的探望,更多的時候,她都隻能獨守空閨,聽人報告他又去了哪個宮哪個院的時候,然後守著隱隱作痛的心直到天明,再不如以前當他下屬時可以常常得見。如果不是後來有了明兒,她簡直無法想象這樣的日子應該如何地熬下去。
“芊妃。”司馬毓和小男孩鬧了一小會,眼神淡淡地一瞥邊上的妃子。
“是,皇上。”芊芊迅速垂眼應道,幾年來養成的習慣,更令她玲瓏百倍,就算是怔忪時嘴角也是含著一抹溫柔的笑容,讓人察覺不出她的神遊天外。
“朕有些乏了,你帶明兒下去吧,朕今晚過去與你們一同用膳。”司馬毓見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緩了緩口氣。
“是。”芊芊驚喜地抬頭看著自己身為一國之君的丈夫,笑顏如花般綻放,今日是他們成親六年的紀念日,難道他還記得麼?
看著懷著滿懷的喜悅快步離去的芊芊背影,司馬毓
芊芊利用明兒來見自己的這點小伎倆他怎麼會看不明白,不過隻要這種伎倆不經常用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宮妃嬪如此眾多,近幾年為了穩固政權又納了不少,作為皇帝,不得不雨露均施方能保後宮平安,她那裏自然不可能去的太多,事實上,這六年來,他也從未在一個妃子那裏超過連續停留兩天以上的。
這就是帝王的無奈生活啊!什麼都要考慮利益關係,管理後宮就像是管理朝政一般需要過人的理智和冷靜。也許,今年選秀前,他該立個後來幫自己了,跟隨自己多年,又毫無身後勢力而且育有一子的芊芊或許是最合適的人選。
嗬嗬,連立後都要考慮各種因素,而和感情毫無關係,其實他堂堂一個皇帝,有很多時候真的比不上民間的普通男子啊!司馬毓順手抽出那封信,自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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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的烏倬山下,有一處風光絕麗的小鎮。
就在離小鎮五裏地的地方,有一處山明水秀的村莊,其中村東有一座兩層樓的院子修整的特別美麗。
雪白的牆壁上畫滿了各種圖畫,院子裏種滿了錯落有致的花草樹木,不管是哪個季節,總是飄滿了淡淡的花香。院子裏有長凳石桌,更有許多充滿樂趣的玩具,像是秋千啦,滑滑梯啦,翹翹板啦,其間不時地看見小貓小狗在其中歡快地追逐著。
然後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座院子的院牆十分低矮,就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兒也能輕鬆翻過,村裏的孩子們要是想來玩,隨時都可以過來。
當然,既然是小孩子一塊玩鬧,免不了偶爾也會爭吵的。
聽,現在好像就有個小孩子哭了,聲音震天響,刹那間就傳遍了整個小村子,也傳到了在田地中勞作的村民耳中。
於是,四麵頓時有不同的反應。
田野中。
“阿旺,聽起來好像是你家虎子的聲音啊!你家虎子怎麼啦?”一個村名停下手中的活,招呼不遠處的同伴道。
“啊,是我家虎子!”另一個村名急急忙忙地扔下鋤頭就要往村裏跑,可才跑了兩步,聽出聲音應該是從村東的那座小院裏傳來的,又放下心笑著走了回來,“沒事沒事,他們肯定都在裴大夫家裏呢?虎子出不了事。”
“可虎子哭的這麼凶……”
“放心啦,俺自己的兒子還不知道?表麵看起來壯的像頭小牛,膽子比什麼都小,人家隨便嚇一嚇他,他就哭的跟什麼似的。”虎子的父親見怪不怪地道,重新拾起鋤頭熟練地撇去禾苗邊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