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所說,天乃是人心所創,而天理乃是人心所公認的道德。當年孔聖人所創造的儒學,並非是為了這個神化蒼天所言,而孔聖人那是真正的為了人之所需才創造出來的儒學。孔聖人所言的治國思想,乃是仁義禮智,而這個其實都是人類所渴求的。孔聖人並不是遏製人之所需,反而他非常的提倡人之所需乃是真正的天理。大家可以從‘儒’這個字就可以看出來。‘儒’,左邊是一個人,右邊是一個需要的需。所以儒家其實也就是一門鑽研人之所需的學問,所以由此可知,儒家並非是排斥人之所欲,而是天理和人欲合為一體,並非是割裂的。”
那個來濟馬上反駁:“自古以來,無人不是認為這個仁義禮智乃是天理,難道那麼多人都錯了嗎?難道,你不相信各位先賢所言?你這個是不尊敬先賢嗎?”
這個來濟明顯還是低估了時不凡的反駁能力,這個時不凡哪裏會害怕這個?他想要借助所謂先賢,不過時不凡最不怕的也就是先賢和權威。
“亞聖曾經告訴過我們,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個是我之前也就提倡的。哪怕是西方的一個大哲,叫做亞裏士多德,他曾經有一句話名言,叫做我愛我師,但我更愛真理。所以雖然先賢要尊敬,可是並非是要絕對的信服。人必須要有自己的見解,所以有自己的見解不是什麼罪過,當年亞裏士多德創造了和他老師所不同的學問流派。”時不凡說道。
不過來濟馬上扣帽子說:“哼,那幫蠻夷,不敬師長,天地君親師,他居然如此背叛師長,這樣實在是天理難容!”
時不凡剛想反駁,可是卻有人替他反駁了。
“來濟,你這話所言也就不對了。如果我沒有記錯,孔聖人當年也都曾經跟老子學習請教過。那豈不是孔子開創儒家,乃是背叛了自己的師長?如果按照你所言,孔子是否那是天理難容?”任雅相問道。
時不凡對著任雅相微微一笑,這個四門學還是有人才的,居然也都懂得如此辯論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來濟抨擊那些滿意是天理難容,可是他卻忽略了孔子當年也是曾經跟老子請教過,那學生和老師開創不同的學問流派,這樣也是可以的。所以,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那不是背叛了。
而這個時候,孔穎達也都問:“來濟,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來濟心裏苦,自己真的無法辯駁了,居然抨擊不成了?這樣反而把孔穎達逼迫到了時不凡那邊,因為自己如果敢繼續抨擊孔子,那孔穎達絕對不會幫他了。孔穎達靠什麼?除了靠自己的所謂學問,更多的是靠著孔子後代的身份,如果沒有孔子後代,孔穎達也都不會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如果剝去了孔子後代的身份,那孔穎達其實也都無法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頂多也就是一個學問不錯的學者而已。孔穎達依靠孔子混飯吃,他那當然要維護孔子了,這個來濟敢這麼說,那他當然要質問清楚了。
來濟自然隻能夠把矛頭轉向了任雅相,怒道:“你一個寒門子弟,憑什麼能夠對我如此說話?”
“笑話,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怎麼不能說?”任雅相也都反駁。
來濟當然馬上大怒:“這等狂徒,不收拾不能夠以正視聽。各位士族的同窗,和我一起收拾他們!”
那些士族的同窗馬上也都紛紛開始準備要動粗,顯然是要朝著這個任雅相開打。不過任雅相好像也不是什麼吃素的,直接開始準備號召寒門學子準備開打了。這樣,本來是一次辯論,結果就這麼變成了全武行了。
時不凡也都心裏無語,本來好好的一次辯論,結果就這變得一地雞毛。這個學術上的事情,居然牽扯到了階級鬥爭裏麵了。其實時不凡看出來了,這個士族抨擊自己,並非是單純抨擊學術,而是害怕自己的這個心學思想被寒門給利用,然後作為否定士族神聖的學術思想。可是寒門學子卻明顯發現這個心學可以作為否定士族天命的學術理念,這樣他們也都巴不得心學思想得到推廣。
這個名義上是學術的鬥爭,其實已經逐步演變成了一個階級的鬥爭。這種階級鬥爭更是政治鬥爭,所以這裏麵的學術成分已經不重要了。士族維護傳統學術,可是寒門子弟卻不約而同的願意支持時不凡,不但是因為時不凡是寒門出身,更是因為他所提倡的學術有利於寒門發展。如果這個心學能夠得到推廣,那接下來士族所謂的得天命,還有所謂的神聖不可侵犯將會被拉下神壇。既然他們依靠的“天”都被拉下來了,那他們這些天命還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