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金貴”。這東西可是他前年去緬甸特地花大價錢賭的兩塊石頭之一。切開都是好水色,一塊用來做了玉雕。一塊就做了麵前桌子上的這副象棋。
這天晚上,蘇立沛對著正在餐廳幫柳姨收拾碗筷的蘇瀾說,“瀾瀾跟爸爸去院子裏走走。”他蒼老的聲音帶著懇切的味道。
蘇瀾見橫豎躲不過,隻好跟著他出去。
這兩天蘇立沛偶爾看著她失神,蘇瀾的目光迎向他的時候,他又欲言又止的樣子。蘇瀾就想著他來這裏不是白白的來玩兩天,肯定有話對她說。
蘇瀾老早就想好了——過去的她不糾結。
外麵已是黃昏,晚風中帶著些許的涼意和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撲麵而至。
蘇瀾攏攏披在身上的薄衫走在前麵。身後是蘇立沛還算沉穩步伐。
花園不大,不過區域明顯,花壇、樹林、池塘各據一角。小樹林在車庫的方向,那裏種著月桂、玉蘭、梅樹等。
蘇瀾在桂花樹下的椅子前停下來,這幾張椅子每天都柳姨都會過來打掃,上麵已經按季節鋪上彩色的軟墊。“爸爸,咱們坐下來談。”
“好!”蘇立沛坐下來。
院子裏玉蘭花狀的景觀燈已經點燃,燈光下蘇立沛本來暗黃色的臉變得有些慘白,不禁讓蘇瀾想到死亡的顏色。
她雙手交握擱在圓幾上,看著自己對麵這個叫爸爸的人眉頭糾結似在組織語言,她靜靜的開口,“爸,您還是先聽我說完以後你再看看你還有必要說沒!我的意思是說,你要說的什麼我大概都知道的。”
蘇立沛難過的點頭,“你說吧!孩子,你叫我一聲爸爸我都覺得愧疚。”
蘇瀾抬頭,頭上的月桂粉黃的小花成簇成簇的在夜風中搖曳,不時探出葉片,“爸爸,剛才您不是在和承瑾下棋嗎?”
蘇立沛不明白為何她會這麼開頭,還是點頭答應一聲,“嗯!”
“你有沒有在落下棋子後,發現自己放錯了地方,有悔棋的衝動?”蘇瀾問。
蘇立沛搖頭,“爸爸是上大學那會兒學的象棋,教我學象棋的那位老師就說過悔棋是大忌。”
蘇瀾像是滿意的點點頭,“所以有句話叫‘落棋無悔’,我想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蘇立沛大概猜到接下來她要說的話,“瀾瀾,人生怎麼能和一盤棋局相提並論?”他明顯有些激動,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青色,還有些氣喘,“我做錯的事,我都知道。我知道我在你麵前來說後悔過去的話似乎有些可笑,可是如果我今天不說,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蘇瀾抬手,“爸爸,您不要激動,你聽我把話說完。”
蘇立沛安靜下來,不過蘇瀾仍然可以聽到他濃重的鼻息,他眼底湧起的紅潮讓蘇瀾略低下頭,“很多事情是後悔不來的。您的老師都說悔棋是大忌。您後悔你前幾十年所做的事何嚐不是給自己套上枷鎖。何不讓自己活得輕鬆些。……您想凡事沒有絕對,一件事情也有它的負麵影響,就像您今天說這個城市的變化。S市是經濟騰飛,城市日異月新,這是不是表麵?可是它的背後呢?是汙染和貧富差距,甚至是歧視,還有墮落。”蘇瀾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難受的。院子裏很安靜,隻聽見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