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風雨飄搖無聲。而電話一端卻傳來的是沉痛的哀樂聲。除了那刺耳鼓膜的樂聲以外還有遠遠近近的低泣聲。
汪承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喂”了一聲沒人答應,拿下電話又看了一眼。陌生號碼。
就在他以為對方打錯電話正要掛斷的時候,那邊傳來一個沙啞但還算是清晰的聲音,“是承瑾嗎?”這個能夠準確而遲疑說出他名字的人的聲音,讓他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不是別人慣常叫的“汪先生”或者“汪總”。
這個電話一定跟自己有莫大的關係。而且對方那邊明顯是在操持一個葬禮。
他緊緊握著電話的手起了一層薄汗。
“承瑾嗎?我是蘇瀾的舅舅。”
“是我,舅舅。”他底氣不足的問。蘇瀾不是在北京嗎?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邊的哀樂聲到了高潮,這聲音似從地底下發出來的幽冷寒涼讓他渾身起了栗子。
他想他一定是冷得出了幻覺,頭腦瞬時空白,這個時候才聽到對方啞著嗓子說,“瀾瀾的姥姥去世了。我們希望你們過來。”
汪承瑾卡在嗓子的“砰砰”亂跳的心回落到胸腔。
原來是這樣!
他找到自己幾乎失聲的語言功能安慰了幾句,又說他明天帶著蘇瀾過去。
蘇瀾舅舅表示盡快最好,不過要注意蘇瀾的心情。掛電話前要他多安慰安慰她。
汪承瑾放下電話另外一種情緒升起來。手機握在手中久久的和心一樣沉。直到自己的手被扯住。
他低頭看到一張小臉像貓咪一樣蹭在他手背,他盡量衝孩子擠出一個笑來。
孩子和他對望了好一會兒才說,“爸爸,我很想我的媽媽!”
汪承瑾看著孩子黑湛湛的瞳仁說,“好!爸爸明天就去把媽媽接回來!”
不能沒有她的何止這個孩子。他轉到母親的房間敲了敲門,聽到母親應聲才進去。
汪母此時正戴著老花鏡坐在落地燈下的沙發上,沉穩寂寥的翻著發黃的書頁。
隨著書頁的翻動一股子陳舊書籍特有的黴香湧入鼻端。
汪承瑾見母親並不想理自己的樣子。他靜靜的站在母親麵前看著燈光下母親頭上根根斑白的發好半會兒。在心裏默默的數著白發的數量怎麼也數不過來。
他一直沒注意到母親頭上的白發是從什麼時候起如同雨後春筍般出現。
房間裏很靜,除了書頁的翻動聲音就是呼吸聲。而且母親今晚是呼吸聲明顯沉了些。
他以為母親已經忘記自己的存在時,才看到母親合上書頁手掌撫弄著起了毛邊的封皮。
母親抬起頭來看他,鏡片過濾了她眼裏的銳利,仍然可以從她的嘴角深陷看出她是動怒了。
知母莫若子,更何況是他這個早就挑起家庭重擔而又孝順的兒子。汪承瑾極了裝作沒有看到母親含怒的臉色,“媽,我明天去北京……”
不待他說出原由就被汪母打斷,“如果你是看在我老太婆的麵上就不必去了!我就知道你混賬!我在裝聾作啞下去傷到的還是瀾瀾,你自己說說你都做了多少糊塗事兒。我們汪家……還有你對得起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