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之症讓人聞其見淚,若家中有人感染天花,那此人必被遺棄,因天花之症極難治愈,十人中有三人已是萬幸,且天花極易傳染,但若是曾得過天花之症,並痊愈者,此生再不畏其。
所以,如今宮中有兩位皇子患上天花,宮中人人自危,唯恐自個兒的小命就此不保,畢竟,她們隻是賤婢而已。
薛行之從皇宮出來,全身換了一套新的衣裳,殷雋塵已經給他特許,可日日進宮,探望寧妃和四皇子,再向皇上稟告,故而,殷雋塵特意讓艾喜來找了個偏僻的地界兒,好讓他換衣裳。
“少爺,今兒個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匡威見薛行之略帶疲色的踏進府門,忙迎上去。
匡威打小就伺候薛行之,於他就如同碧桐赤芍於霍梓卿一般,感情不可謂不深厚,薛行之捏了捏眉心,接過匡威倒的茶,一飲而盡,似是隨口說道:“去瞧了瞧卿兒,耽擱了。”
聽到這話,匡威倒茶的手一頓,呆呆的扭過頭,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那麼大,不敢相信的問道:“少爺?我沒耳朵聾吧?霍小姐?”
薛行之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不相信?”
匡威放下茶壺,走到薛行之身側,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啊,少爺你不是說霍小姐如今是寧妃了,既然是宮裏頭的娘娘,那少爺你怎麼見到的?”匡威滿臉的疑惑,薛行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唇角上揚,“匡威,我是誰。”
“你是少爺啊!”
“那不就得了,你覺得有你家少爺辦不到的事兒嗎?”薛行之身子微傾,挑眉問道
“沒有!”匡威很自覺的站直了身子,大聲回話,看著薛行之的眼裏發光,滿滿的都是崇敬。
薛行之失笑,踹了一腳匡威,“你家少爺肚子餓了,快去煮碗麵。”
“好嘞!少爺你等著!小的這就去!”匡威一聽少爺要吃他煮的麵,忙往廚房奔去。
沒跑幾步,匡威扒著門框回身,似是想起什麼事兒,“少爺,古裏那邊來信,貢拉王子不日回來鳳都。”
薛行之頗有些驚訝,貢拉來做什麼?又想到他和自己所商議之事,心中明了,隻淡道:“知道了。”
看著匡威遠去的身影,薛行之唇角的笑容漸消,想起今日和霍梓卿之間的話,眼中散發著堅定而又狠決的光芒。
卿兒,我隻允許你在皇帝身邊再呆幾年,幾年而已,我一定會把你接出宮,一定會的。
且不說薛府是什麼景象,承乾宮的氛圍說得上是可怕。
從那床小被中的棉絮已經被章崢證言乃是沾染天花膿毒的棉絮,但霍梓卿並未宣揚,反而讓人都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
入夜,外頭黑幕中,一輪清冷的月亮高掛空中,而承乾宮的暗房卻是哀叫連連,淒慘不已。
霍梓卿在人前從來是溫和,可親的寧妃娘娘,高貴典雅,大家閨秀才是她的麵貌,直到今天,碧桐和赤芍才知道,原來自家小姐骨子裏流得還是霍家的血脈,狠決果斷,決不手軟。
柳氏和李氏兩位乳母被關在這暗房已有三個時辰,霍梓卿隻命無言關著她們,不給吃的也不給水喝,先前還算好,時間久了,兩人隻覺得越來越難耐,暗房設在底下,除了一絲燭火,再無照亮之光,明明是夏日,兩人卻莫名的感覺絲絲涼意襲來,無奈之下隻得緊緊相擁。
“你說,娘娘到底要把咱們怎麼了。”李氏本以為被選中為皇子哺育乃是天大的恩典,卻不想偏偏除了這種事兒,自個兒還被關著,想到家中還有三個孩子,坐在那兒不停的抹眼淚,哭得不行。
柳氏雖然坐在那兒很是鎮定一般,細看之下,她渾身發抖,嘴唇泛白,臉上一直在冒著冷汗,抱緊李氏的胳膊,哆哆嗦嗦道:“娘娘……娘娘……大概是嚇唬我們……嚇唬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