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雋塵接到承乾宮密信後,將手中的繪蓮青瓷茶盞擲在地上,摔得粉碎,渾身泛著冷意,冰涼的氣息讓艾喜來不敢抬頭。
“傳朕旨意!冷宮姚氏,心腸歹毒,謀害皇嗣,不容於世,賜白綾三尺,自行了斷!明日行刑!”
艾喜來猛然抬頭,殷雋塵的表情讓他心中一顫,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皇上,姚家那兒……”
“姚家?可笑!朕做什麼決定還要姚家的人插嘴嗎!”用力甩手背過身,凝望著窗外的彎月,殷雋塵極力克製著心中的滔天怒火,他一次又一次饒過姚心蕊的性命,卻不曾想過,當一個女人狠毒起來,竟會如斯!
不敢再多嘴,艾喜來沉默著退下,姚貴嬪,是保不住的了。
“艾喜來!記住!越少人知道越好!”殷雋塵沒有轉身,艾喜來卻覺得他的雙眸直盯著自己,不禁頭皮發麻。
“奴才明白。”
一夜之間,這宮中多少人生又有多少人死,或許,從來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活著的人該怎麼活下去。
第二日的黃昏很快就到了,殘陽如血,也許是人的心理作怪,艾喜來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紅豔的夕陽,從來沒有。
同從前一般,冷宮的妃嬪行刑都在黃昏時分,這樣的時候更能顯出一絲淒涼和寂寥,宮人長長的身影拖在冷宮的前頭,就好像死去之人對世間的留戀。
冷宮一向是皇宮裏最為冷清的地方,艾喜來推開房門,吱呀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裏不停回響。
“奴才給婕妤小主請安,您怎麼會在這兒?”艾喜來進門看到和姚心蕊對立站著的梁思棋,好不驚訝。
姚心蕊眼睛赤紅,對梁思棋怒目而視,對艾喜來的到來充耳不聞,恨聲罵道:“賤人!賤人!”舉起手,用盡全力的扇了梁思棋一巴掌。
尖銳的指甲劃過梁思棋嬌嫩的臉龐,梁思棋側著頭,原本精美的發髻被姚心蕊打散,散落下來,她伸手捂著傷痕,睜大的美眸中,眼淚一顆一顆的流下,沿著精致而小巧的下巴落在地上,梁思棋不禁悲泣道:“姐姐!我好心來看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這樣一幅美人落淚圖,讓人看了當真是心疼不已。
姚心蕊恨毒了梁思棋,見她這幅摸樣,更是啐了一口,罵道:“你這個毒婦!都是你!若不是你!皇上怎麼會打我入冷宮!賤人!”
罵完,姚心蕊又要打梁思棋,艾喜來見著不好,忙讓人來開,“哎呦喂!婕妤小主!您快些回去吧!奴才可攔不住姚貴嬪啊!你瞧瞧!這臉上傷得,哎呦!”艾喜來不敢在梁思棋麵前做事兒,隻能先把她給勸回去,至於這姚心蕊,可得慢慢收拾。
梁思棋眼中含淚,委屈的看著艾喜來,聲音軟中帶悲,“艾公公,我隻是來看看姐姐的,姐姐這是怎麼了。”
艾喜來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隻能苦著張臉,“婕妤小主,奴才勸您還是先回去吧,姚貴嬪若是再傷著您,可就不好了。”
梁思棋扭頭,輕柔的拭去臉頰上的眼淚,垂眸看了一眼被人拉住,瘋癲之狀的姚心蕊,不禁露出冷笑,嘴上卻是那樣的無害:“既然艾公公如此說,那本主就先回去了,待下次再來看姐姐,姐姐,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帶著特別的感情深深看了一眼姚心蕊,梁思棋才轉身,曼步遠去。
姚心蕊不停的掙紮,“放開本宮!本宮要去殺了那個賤人!都是她!是她害我的!是她!”
臉上原本俏麗的麵容變得如此猙獰,艾喜來唯有歎息,示意那些身強體健的侍衛放開她,然後取出聖旨大聲讀出。
“不可能……不可能……皇上怎麼會要我的命!皇上怎麼會!他說過會對我好!他說過的啊!”姚心蕊捂住耳朵,用力的搖頭,任由自己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