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鏡頭給了陸東旭一個特寫,他收拾球包,側臉線條流暢明晰,汗水順著下巴滴下,有一種略帶青澀的性感。
全場歡呼。
段沉終於確信那是他大學時回母校演講時認識的高一學弟,過去一年,兩人一直保持著君子之交。
還是那麼美好的一個人。
他坐在沙發上,微笑起來,看著解說在賽後奉上無數的讚美之詞。二樓的餐廳,他同父異母的親哥哥段河正在和他的前女友夏巧新同進浪漫的燭光晚餐。
陳媽端著餐盤過來,輕聲說:“小少爺,吃一點吧。”
段沉實在沒胃口,搖了搖頭,直播結束,關了電視,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二月末,首都國際機場。
陸東旭通過VIP通道,身高腿長,背影都帥得離譜。央視記者的鏡頭緊緊地跟隨著他,忽略兩邊的工作人員。這時少年回過頭來,略帶羞澀的微笑了一下。
當天幾乎所有的體育節目中都出現了這個畫麵。
段沉一邊放著新聞,一邊收拾行李。
這個沒完沒了的年因為段瑞天的回家而終於過完了,他以後也不打算回來了,把房間裏以後或許還需要回來拿的東西,全部打包進行李箱。
手機屏幕在亮,未接來電達到兩位數後,段沉終於接起了電話。
“喂。”
“……學長。”
段沉歎了一口氣,表情柔和了一些,按著遙控器調低了電視聲響。
“小陸,恭喜。”段沉笑了笑,“真的很了不起,你會成為這個時代最好的球員。”
不善言辭的少年在另一頭沉默,輕輕地嗯了一聲,良久,輕輕地問:“你……還好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段沉的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不好。”他無奈地笑,恢複了幾分從前的懶散,“不過……謝謝你。”
2026年三月初,北京。
段沉沿著環山公路疾馳,夏巧新的短信又發過來:求你,快過來。
他皺了皺眉,覺得很不舒服,如鯁在喉。用力一腳油門,發動機發出一聲響,段沉隱隱發覺有哪裏不對——轉彎的時候沒有放慢多少速度,風刮著臉頰的感覺異常清楚。
貨車就從段沉的視線死角衝了出來!
開到一百二十碼的紅色法拉利被撞飛,車身整個兒在空中有一個近乎三百六十度的翻轉,最後撞上護欄,火星四濺,飛出了山道。
段沉眼前一黑——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臨死前腦海裏果然出現了很多人,冷血的老爹段瑞天,蒼白立在窗前的樓宴,死黨陸海洋,過去的上司徐準,沉默微笑的陸東旭。當然,也沒少掉夏巧新和段河。
他終於明白他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滾丫蛋的。
能重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