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夜風透過窗戶吹起床邊素白蚊帳,露出床上青年滿含不安的臉,好看的臉上夾雜著數不清的複雜情緒,額上細汗密密麻麻,染濕了頰邊細發,那難受的模樣讓人心疼,直到一方巾敷上他的額頭,才稍見緩色。
依舊是止不住的夢,夢見那個人,那個開朗活潑,可以慣著他哄著他的少年。夢中的場景意外的真實,白韻秀可以清除的感受到那個人撫摸他的額頭,對他溫柔的問候,那暖心的大掌包裹著他的手。他漸漸想起他們相遇時鬧出的笑話,相遇後折騰的矛盾。好像一直在分分合合,而如今,那個人即使在他身邊,卻再也回不去他想要的那種生活。那個人不會對他笑,不會溫柔的握住他的手,甚至在他生病的時候,也不曾享有過他的懷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白韻秀不停的問自己,就算他知道原因,但,不想承認。不是他毀了紀家,卻沒人相信,因為紀家一破,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不過還好,還好那個人在他身邊。
如果他不在,自己會死的。
白韻秀想起以前,想起小時候,小時候的自己生性執拗,那種九頭牛拉不回來的性格,著實讓人難辦,那時候除了哥哥,誰也勸不了他。啊,原來那時候他還有個哥哥,那個溫柔如水,放棄白家的哥哥。
“主上,主上。”貼身奴仆的聲音溫和渾厚,似一雙溫柔的手,將他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
白韻秀緩緩睜開眼睛,混沌的雙眼逐漸恢複清明,平靜的眼神不夾雜任何情緒。他雙手支撐起身體,任由奴仆幫他擦洗麵部,習以為常的伸手挽住那奴仆的頸項,抬眸與人對視,對方卻不著痕跡的避開自己視線,白韻秀自嘲的笑了笑,清冷的聲線透著說不出的恨意。
“被迫照顧這樣的我很煩吧,紀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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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紀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紀家大少爺,紀越,終於找到真愛。紀家在落城也是大戶人家,婚事自然辦的風光。雖然這個即將過門的媳婦和一般的媳婦不一樣,但隻要自己的兒子幸福,紀家二老也不介意。
沒錯,這位即將成為紀家大少夫人的是一名男子,隻不過長得較為陰柔,但他確確實實是男兒身。雖然紀家二老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極為震驚,但自己的兒子又非他不娶,所以也就點頭答應了。那麼為紀家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就落在紀家二少爺,紀羽的身上了。說到底對這個二少爺也是極其不公的,要是他也喜歡上男子,那可怎麼辦呢?但是年僅十六的紀羽拍著胸脯說,絕對不會喜歡上男孩子,紀家二老欣慰的笑了。可是他們沒想過,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迎親路上,路人紛紛站在路邊,高興的鼓掌。突然,一名少年身著一襲素衣擋在路前,隻見這名少年烏黑長發柔順的披散在背後,本稚氣絕美的臉因幾分怒氣而微微發紅。
“哥哥,你不能嫁給紀家!”少年的聲音意外的動聽,像被風吹動的銀製風鈴,像山間潺潺的流水。
“快滾快滾,敢擋紀家的路,活膩了嗎!”護送的家仆粗魯的指罵。
“住手!”花轎裏的人發話了,也是溫柔的能化骨的音色。簾子被掀開,一名清秀柔美的男子走出花轎,引來眾人的矚目,這名比女子還美的人正走向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