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向君一揖(1 / 3)

晴天一聲雷,吉良飛抵青海湖,不為草原上的好酒好肉好姑娘,而是去辭職的。

吉良跟黎翹說完自己的決定,就給我掛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裏頭告訴我,Lee一句挽留的話沒說,隻給了他兩個選擇:要不永遠留下,薪資待遇隨他要求,要不馬上就滾,一毛錢都別想多拿。

吉良去意已絕,他說自己離鄉背井十餘年,而今雖然磨出了一口京片子,但仍歸心似箭,他本想按照勞動合同先提出離職再等個把月再走,既能忙過這一陣子,也能給自己老板一點招賢納士的應急時間。但黎翹為此大動肝火,全不體恤對方體恤他的情誼,二話不說就讓他滾回日本。

這位爺毫無疑問有點自戀,覺得別人跟著他無論幹什麼那都是光耀門楣,何況他與吉良之間還有十來年風雨同舟的情分,從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到呼風喚雨的天王,他這位首席助理至少得居一半功勞。

怕是誰也想不到,就在彼此最好的年紀,此人竟施施然向君一揖,策馬揚塵而去。

吉良離開北京那天,黎翹遠在青海湖指揮我不準去送他,他說如果你要送他,就跟著他一起滾吧。

不怪黎翹想不明白,便是我也揣摩良久。我違背了爺的命令,一邊開車一邊沉默,一直到分別的當口,才鼓足勇氣問他:“哥……你這突然要走,是因為我嗎?”

“怎麼那麼說?”

“要猜錯了,哥你也別介意。其實這念頭我早放心裏了,就咱們爺這脾氣,正常人一天也忍不了,你都忍他十年了,能沒一點貓膩?”

我本是隨口一猜,不成想就這樣將一段隱伏十年的感情給揭了出來。吉良竟以一笑承認,盡管不算出人意料,但也夠我回魂半晌的了。

愣過之後我問他:“爺……黎翹知道嗎?”“爺”這字不便提了,總有一種“勝者驕”的情緒揮之不去,紮人得很。

“這些年他說一我不二,我恪守一個助理的本分,又怎麼會讓他知道呢?”吉良搖頭,苦笑,“不敢直接跟他說喜歡,也不是不敢,我連想都沒想過,就像我曾經跟你說的,我老覺得人不該有非分之想,能以這樣的身份留在他的身邊,就遠比別人幸運得多。”

大抵我也同意吉良這一說,可我膛裏血熱襠下屌脹,我控製不住自己,不但時有“非分之想”,還“情既相逢必主淫”。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Lee,我不可能伺候你,我本也瞧不上你的低俗市儈,可你實在太敢了,太剽悍了。”吉良輕輕一歎,又搖了搖頭,“也該我暗戀他十年沒結果,就是沒你這敢愛敢做、橫衝直撞的勁兒吧。”

我被這話誇得臉紅,抬手撓了撓頭:“別介,別這麼誇我。大國泱泱,人才濟濟,剽悍的多了,我袁駱冰算什麼。”

“你要真不覺得自己算什麼,要不咱倆換一換?”

知道是吉良成心逗我,可便是開玩笑我也不舍得,我一本正經答他,“哥,這些日子蒙你照顧,你安排我爸入療養院,我為我老師聯係工作,就算你剛才說你不樂意,你待我好卻是真的。可爺是我的,跟誰也不換。哥,你要不痛快,你罵我兩聲吧,你要罵不出,我替你罵!”隻醞釀了五六秒,一嘴的糙話就噴湧欲出,“袁駱冰你什麼玩意兒,以為自己開了車就能上樹?以為自己扛上釘耙便是元帥了——”

吉良麵上陰霾盡掃,他大笑著打斷我,行了,行了。狠狠快活去吧,你應得的。

“其實我得謝你,我比你多活十來年,卻沒你活得那麼坦蕩,那麼明白。守著那些鏡花水月,看得見摸不著,再好也不是你的。”這樣無私又體貼的笑容寬慰了我,讓我將緊攥的手心漸漸鬆開,他說,漫無邊際的夢醒了才是好事兒,我往後會有新緣分,這段緣分也就到此為止吧,你不用告訴他,也千萬別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