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攙扶著曼姝離開,楞在原地的楚陌並沒有想到要追上去,而曼姝一麵用手捂著小腹,臉上的熱淚禁不住滾滾而下。此時此刻,她的心裏百感雜陳,為了一個男人、她竟會如此幾乎喪失掉了尊嚴,而且似乎,她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來到皇宮,楚陌和洛姬自然是先去向各位長輩請安。再見楚昭帝,洛姬隻覺得他仿佛變了一個人,沒有了冉月以後,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昔日霸氣威嚴的雙目也不複往日的神采。聽聞自從宸妃過世後,楚昭帝突然性情大變,不再每日兢兢業業的批閱奏章、與大臣們商量國家大事,而是對很多事情都開始不聞不問、甚至有些得過且過的意味。楚國國勢正盛,一時半會兒之下尚且影響不到國運,然而眾多大臣擔心,若長此以往、楚國必將走向衰敗。雖然太子當朝,楚昭帝卻似乎並沒有向他放權的意思,雖然他對朝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中最合適的帝王繼任者、並不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大臣們經常私下議論:太子無楚陽法擔當大任,二皇子楚阡又孱弱多病,看來這皇位最有力的爭奪者,便是那位看似放浪不羈、實則胸有縱橫的三皇子楚陌了。再加上昭帝親自給楚陌挑選了那門婚事,有洛神之後人從旁支持、想必這天下楚陌唾手可得了。自然而然,楚陌成了皇後眼中最大的絆腳石。
晚上太後在坤寧宮設了家宴,昭帝借口有奏章要批沒有參加。太後坐於上首,皇後居於其次,太子太子妃、楚阡楚陌和洛姬分別位列左右,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這是洛姬第一次見到所謂的“二皇兄”、傳聞中體弱多病久醫難愈的楚阡,他的臉色比想象中更加蒼白、一雙更加蒼白的手指握著翠綠色的玉杯,洛姬甚至擔心下一秒杯子就會從他手中滑落,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弱、感覺連舉起杯來都十分困難。
許是感覺到洛姬好奇的目光,楚阡轉過頭、對身旁的洛姬輕輕一笑,洛姬有些不好意思、也羞赧地笑笑。目光交彙之間,洛姬發現楚阡的眼眸深邃、似是有說不完的故事隱藏在他看似無神的目光之下,憑直覺,楚阡絕對不似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柔弱。或許,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太後平日裏最喜歡楚陌,愛屋及烏、眼見酒席上小孫子對孫媳婦體貼備至,心裏對洛姬也是一百個滿意。酒席上一家人談笑風生,太後幾乎笑的合不攏嘴,越看這小孫子和孫媳婦心裏越歡喜。有意無意間,皇後談起告老還鄉的李丞相家又添了個大重孫,自己前日裏正親自派人送去了賀禮,希望也能沾沾喜氣、讓太子也能再添個一兒半女。太後被挑起話題,急忙問楚陌和洛姬的情況:“陌兒,你和孫媳婦也該加把勁了。你二哥那裏我是不敢指望了,你大哥那頭雖然有了個兒子,但咱們皇室血脈畢竟單薄、皇祖母可盼著你們早點給皇家開枝散葉啊。”
太後一番話說的楚陌和洛姬臉頰都有些發燙,皇後抓住時機趕忙接過了話茬,“怎麼母後還不知道三皇子的好消息?”太後笑眯眯地看向洛姬,洛姬搖搖頭,低頭咬著嘴唇、臉上的神情有些難堪。“這位端王妃還沒有消息,另一位可是有消息了。”皇後在太後耳邊小聲附耳說了幾句話,不用說、一定是在講曼姝懷孕的事情,太後一邊聽一邊皺起眉頭,席間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
“皇祖母,孫兒知錯了。”楚陌跪下來請罪,太後隻閉著眼睛思索,半晌之後終於緩緩開口,她雖然年事已高、但口中的威嚴之氣仍不減當年。“陌兒,你年幼貪玩、闖下此等禍來,祖母我自然該替洛姬罰你。”太後慈眉善目地看向洛姬,繼而輕飄飄地將話鋒一轉,“不過,既然那女子有了身孕,若是讓我們皇室血脈流落在外、怕是要遭天下百姓恥笑。洛姬,皇祖母就拉下這張老臉來、請你點下頭,暫且讓陌兒將那女人收入府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