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遇危情命懸一線 怕變故未雨綢繆(2 / 2)

那二當家也還真有二當家的風度,笑罵道:“得了大哥,您玩啥呢,這還能救的活?之前多少兄弟都中了槍,傷的還沒我重,最後不都隔屁著涼了,你請個郎中來頂屁用,還不如多讓我抽兩袋。”渾然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我卻不管那麼多,跟大當家一說,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手一揮,上來了幾個弟兄就按住了二當家,拆下了傷口外的包紮。

事關我和董伯他們四人,哦不,加上這個不怕死的二當家,五人的性命,我當然絲毫不敢馬虎,細細的觀察起創口來。二當家身上合共兩處創口,一處在右小腿後側腓腸肌處,應該是逃跑時候被打中的,好在是貫穿傷,應無大礙。讓人頭疼的是在左肩的那處創口,是正麵擊發的子彈打中左肩,傷口略深且滲血不止,根本無法估測到彈頭的深度,但肩胛骨沒有被打穿,故而可以肯定,彈頭一定在體內。別看這二當家現在還挺精神,能說話,若是拖上兩天不處理,必死無疑。看完了傷口,我示意大當家出來說話。

我既然想保住董伯一家,自然就是死人也要說能治,何況目前的情況雖然棘手,但也未必沒有機會治好,於是便要求大當家準備一些醫療用具。山寨條件簡陋,這沒有那沒有,奈何敵不過我的求生欲望。故而什麼法子都能想得出來。讓大當家安排人將能找到的幹淨點的紗製品全都找來,用清水洗淨後在這7月的太陽下暴曬殺菌衝當紗布。又吩咐破開幾顆子彈取出裏麵的火藥備用,準備術後消毒。連手術刀我都想好了,就找小胡子要捅我的那把匕首,用火燒上小會,再用紗布擦拭幹淨。唯一的缺憾是寨子裏沒有無影燈,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到時候把二當家的挪到屋簷下,讓有鏡子的拿鏡子,沒鏡子的拿上大環刀鴛鴦劍什麼的站在屋前,自己找太陽的位置反光過來。囑咐完這一切,我也說起要再去和董伯他們見個麵,大當家聽我說的有頭有尾的,眼見自己兄弟有救,加之準備東西也要時間,便同意了讓薛六指送我回了房間。

見到董伯他們,當下便跪在地上,隻說自己害了恩人落到這邊田地。丹忱惱我,自被抓後一句話也不搭理我,桓飛向來不太說話,隻有董伯將我扶起,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半晌隻能歎了口氣:“哎,都是命啊。”

丹忱似乎憋不住了“爹,你跟他個白眼狼多說個什麼,虧我們還救了他,讓他值個夜他都偷懶,害的我們身陷賊窟。虧我們對他那麼好,虧我還.”後麵仿佛自知失言,就停下來了。

我聽到丹忱臭罵,心裏反而舒服許多“董伯您別擔心,大當家的答應了我,隻要能治好,就會放我們離開。雖然這個手術有點麻煩,但我起碼有六成把握!”

董伯聽完,眉頭卻依然緊皺。“可就算治好了,他們就一定會放我們走嗎?他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啊。”

我如遭雷擊,是啊,之前為什麼沒想到?對於落草為寇的人來說,失信於人根本就不算是事吧?到時候就算不放過董伯他們,我們又能怎麼辦?

繼而又聽到“你有沒有辦法在醫他的時候,用點什麼法子,讓他好的不徹底?這樣病況雖然好轉,但始終沒有痊愈,等若有把柄在你手裏,這樣才能要挾他們放我們走,隻是.。”

我一聽有法子,自然急問道“隻是什麼?”

董伯又回頭看了看丹忱和桓飛,歎了口氣卻不看我,說道“隻是這個法子,他們隻會先放了我們,你還是會在他們手裏”

我一細想,確是這樣,然而想起董伯和桓飛的救命之恩,丹忱與我的點點滴滴,命都是他們的,我還猶豫什麼?何況留下來還不一定就是死呢?“董伯說的有理,就按這個計劃來,等下我手術的時候,隻要隨便留一小團紗布在傷口裏,傷口即使止血縫合了也會發生感染,這個天氣還有化膿的可能。如果我不處理,那個二當家還是會死,他們不敢不聽我的!”

聽到我的話,董伯和桓飛明顯鬆了一口氣,這也正常,留在寨子裏九死一生,能少一個少一個吧。丹忱則是偏過頭去,不願看我,但當我要轉身離開屋子的時候,才看見她開始抽搐的背。丹忱,隻為在小廟裏的那段短暫的時光,我就算死,也要換一個讓你活下去的機會。

出門看著頭頂暴烈的陽光,讓人不覺有些目眩,我招呼了薛六指一聲,就一起出發了。

多年之後,你是否還會記得曾有那麼一個書生,你戲耍過,教訓過,原諒過,守護過他?是否還會記得在夜半廚堂裏,你羞澀,他靦腆的表情?

三八年的夏日格外炎熱,熱到萬物都躁動不安。而在這個大別山某個山寨的小道上,一個文弱的青年快步走著,他的表情如此恬淡平靜,嘴角甚至還有一絲微笑,他又是想起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