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心沒想到辭職的結果竟然是成為了四方公司的總裁助理,一時不知是喜是悲。她抱著新電腦和一摞四方的資料出了大門就立即感到了苦惱,懷疑自己不該為了和石永勳賭氣打亂了自己先幫舅媽把餐廳做好再考慮其他的計劃。但事已至此,性格掘強的她隻好決定勉為其難,寧願忙上加忙,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也不能在舅媽麵前失言。她正計劃著怎麼才能合理的把時間分配給餐廳開業和四方的工作,遠遠就看到王豁達正帶領著幾個工人擦玻璃。王豁達的性格蘇靖心最了解,他能幹活,一定是背後有監工。果不其然,蘇靖心一進餐廳就見到王豁達的父親母親,也就是自己舅舅和舅媽一起到了。
蘇靖心急忙上前和舅舅、舅媽打招呼,王母見到蘇靖自然是一臉熱忱,反倒是親舅舅王炎看到蘇靖心風塵仆仆地回來,隻是略微點頭致意,一言不發。王豁達看到蘇靖心回來,趁著打招呼的工夫準備找機會撂挑子,他剛放下手裏的抹布,就讓父親王炎的一身威嚴給震了回去。
蘇靖心跟著王母回到餐廳後麵的辦公室,把自己決定入職四方的事情告訴了對方,至於和石永勳再次見麵並且成為同事的事情自然掠過不提。王母知道蘇靖心心意已決,也不再勸阻,隻是勸她走入社會萬事量力而行。蘇靖心一直惦記自己去了四方,餐廳無人照應,向舅媽表明心跡自己將會等餐廳開業以後再去四方報到,舅媽卻感同身受地體諒蘇靖心孤身闖世界不容易,反正餐廳已經基本籌備完畢,自己夫妻又都已經來到北京,幹脆奉勸蘇靖心專心致誌,把精力放到新工作上。
蘇靖心知道舅媽體諒自己,於是回到自己的臥室補課,她舉起四方的資料卻感到有些心猿意馬,想起當年因為自己過去的一意孤行給家裏帶來莫大的傷害,幸虧有舅媽出麵力挺,自己才一步步闖過難關走到今天。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蘇靖心和舅媽兩人性格相近向來頗為投緣。蘇靖心突然覺得剛才的一番談話充滿了儀式感,仿佛小鳥離巢,一種分道揚鑣的失落油然而生。
蘇靖心看到對門舅媽、舅舅的臨時客房外放著他們的皮鞋,經過一天舟車勞頓已經沾滿了灰塵。蘇靖心知道舅舅舅媽作為上海發跡的生意人對儀容分外講究,她一股拳拳報恩之心無處抒發,幹脆放下資料,拿起他們的皮鞋仔細擦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市場裏叱吒風雲的堂堂四方副總石永勳也破天荒地幹起了苦活,在家大掃除。他脫下了平時一絲不苟的工裝,換上了許多年前剛來北京時穿著的衣褲。這身衣褲在自己剛來時,曾被鄭陽當作破爛扔掉,但最終又被石永勳偷偷拿了回來當作紀念。
石永勳似乎也覺出以他自己現在的眼光來看,這套衣服確實是髒破庸俗而且一眼便知極其廉價。可是即便如此,石永勳仍然記得當年攢錢買它們的時候,自己那歡喜得意的神情。石永勳對著鏡子照了再三,慢慢又覺得讓自己這優質模特一襯,這衣服也還可以將就。更重要的是,石永勳依稀從鏡子裏看到了當年那英姿颯爽、躊躇滿誌的自己,隻可如今惜身邊少了和自己同樣青春俏麗、如影相隨的蘇靖心。
石永勳念著蘇靖心,立即想起自己和鄭陽還有婚約未除,他決定打掃完房間後就趁著鄭陽回娘家的工夫,把她的東西一一挑揀出來打包。石永勳此時早已忘記當初沒有鄭陽做鋪墊,自己根本沒機會在北京立足,更不要說入四方一路高歌猛進。在他眼裏,隻剩下對鄭陽的反感,和對過去低三下四生活的怨恨。經過半宿忙碌,石永勳終於完成了這項工程,他癱軟似的躺在了沙發上,看著一包包裝載鄭陽東西的紙盒碼放到客廳,感到莫大的滿足,似乎送走了鄭陽,就送走了一切羞於啟齒的曾經,也就可能擁有一份讓自己更加滿意的,期待多時的未來。石永勳滿意地就在沙發上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