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想不到
大約一個多時辰,少女帶著李風雲需要的東西回來了,他那顆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去。
李風雲趴在一張桌子上,教少女方法幫自己把背上的斧頭拔出來,然後迅速地給那裏消毒縫合。
少女有些猶豫,他看得出是因為害怕,是的,可以想象從一個人的肉裏拔出一把斧頭那個鮮血淋漓的場景。
李風雲鼓勵她:“我看你膽子蠻大的,還挺佩服你,怎麼害怕了?”
少女心一橫:“我怕什麼,痛是你痛,你確定你忍得住,不需要去醫院?”
李風雲笑:“你怎麼那麼傻呢,我能去醫院的話不早去了?”
少女突然眼睛裏有種異樣的光芒:“你不會是共產黨吧?”
“怎麼這麼問?”李風雲很奇怪地問。
少女忙掩飾住自己眼裏的光芒,說:“沒什麼,隻是聽說有些共產黨受了傷不敢去醫院,因為怕被特務抓。哎,不說了,我先幫你把背上的斧頭給拔出來。”
“你邊做的時候陪我聊天吧,我們都分散一些注意力,你可以少些害怕,我也可以少些痛楚。”李風雲想了一個辦法。
於是少女就一邊幫他弄著傷一邊與他聊著天,李風雲沒有告訴她自己的身份,隻說自己得罪了黑幫被追殺而已。
但他知道了少女的身份之後,卻大吃一驚——少女告訴他說自己姓黃,叫黃若初,黃金榮是她爺爺。
李風雲當時聽了就神經敏感起來:“什麼,黃金榮是你爺爺?”
“怎麼了?我們是一個家族的,按輩分我叫黃金榮為爺爺,雖然不是親的,但爺爺最疼我。”黃若初歪著頭問。
李風雲打量一下四周說:“沒什麼,難道這裏是黃公館?”
黃若初搖頭:“不是,是我和家人住的地方。”
她將他的傷口處理之後,他說自己有些累,想休息休息,休息一陣之後自己就離開。
黃若初卻說沒關係,他可以晚上在這裏睡。
李風雲越覺得自己弄不懂眼前這個長得這麼漂亮,才十七八歲的女孩兒,還算是黃金榮的孫女。他看著她的臉,有些失神,在她的臉上,似乎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東西。
黃若初問:“看什麼,我臉上長了麻子嗎?”
李風雲笑,搖頭。其實他想起了唐詩,最初認識唐詩也是她這般清純美麗,看一眼,他就覺得自己的內心裏一片碧波蕩漾。可是命運把那美好的一切都變得走了樣。
他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像夢一樣,昨天到今天,一切都那麼的措手不及,很多事情,都像老天早有安排。
他沒想到自己的人生裏會出現這個叫黃若初的少女,更沒有想到接下去會彼此相愛,廝守一輩子。
第二天李風雲醒來的時候,黃若初正坐在他的床前,見他醒了問:“餓了吧,想吃點什麼東西?”
李風雲看了看外邊,天早已經大亮,於是問什麼時候了。
她說已經是下午。
“你怎麼不早點喊醒我,現在外麵人多,不大好離開。”李風雲說著要掙紮起來。
“你的傷還這麼重,怎麼好離開?沒事,你就先住著吧。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吃的東西我讓丫環送過來給我,多弄點就行了。”黃若初按住李風雲道。
李風雲很感激地歎了口氣:“真是麻煩你了。”
黃若初笑:“你不是說了嗎,以後回報我就行了。”
李風雲也苦笑:“你是黃金榮的孫女,要風有風,要雨有雨,有什麼需要我回報的呢?”
“那可說不準,其實我和爺爺不一樣,他是他,我是我。我知道在上海攤他雖然名聲大,但卻不得善言,但我不會做壞事。”黃若初歎口氣說道。
李風雲感慨:“真想不到,黃金榮會有這麼好個孫女。”
“說真的,我也很痛恨我爺爺的許多所作所為,也勸過他,可是沒有辦法。他說在上海灘這地方生存,隻能做惡人,隻能用手段,如果你不做惡人,不用手段,總會有人做。”黃若初說完這些有些傷感。
李風雲突然覺得奇怪:“別人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身在這樣的家庭,接受他們的教育,怎麼會與他們不同呢?”
“我是在學校接受的教育,學校教我們要愛國,要先天下之憂而憂。”黃若初說道。
李風雲恍然:“難怪,我是聽說過很多出自軍閥或豪強家裏的學生,經常走上街頭反對政府這樣那樣的,麵對鎮壓與死亡,眉頭都不皺,信仰很堅定。就前年,在我住的那條街上,我就看到過很多學生和工人鬧什麼革命,結果青幫三大亨幫政府鎮壓那些學生和工人,死了好多人。”
“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受了傷嗎?”
這已經是黃若初第二次問起,他問:“這重要嗎?”
“可以這麼說吧,我當然希望知道自己救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再說人都有好奇心吧。”
第一次沒告訴她,是因為不了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看來她是真心地救了自己,所以他也不隱瞞,就告訴了她真實的情況:他是臥龍場一個小幫會的老大,那個幫會叫英雄會,因為以前得罪了杜月笙,所以被他陷害報複,自己現在都還有個兄弟關在巡捕房。
哪知道黃若初聽了之後很驚喜:“怎麼,你叫李風雲,是英雄會的老大?”
李風雲覺得很奇怪:“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黃若初搖頭說:“我聽說過你。”
李風雲疑問:“你又不是道上的人,你怎麼會聽說?”
“一個朋友說的,說這個英雄會跟上海灘的其他幫會不同,有點快刀會的作風——不欺壓百姓,不販賣鴉片,不開妓院賭場,雖然收保護費,但是絕對真正地保護商販的利益不被侵犯。”黃若初說著一雙大眼睛隻眨巴。
李風雲歎口氣:“可是像你爺爺說的,在上海灘這地方生存,是得做惡人,是要有手段的。就因為我們不那樣做,被黑道排擠,甚至被警察局打擊,似乎我們壞了道上的潛規則。我的兄弟還關在警察局裏麵,可惜我現在傷成這樣,無力去救。”
哪知道黃若初卻說:“他叫什麼名字,我幫你。”
李風雲質疑地看著她:“你?”
黃若初點頭:“是啊,不相信嗎?我有很多朋友,應該幫得上這個忙。”
“既然你連我的命都救了,再感謝的話我也不用說了,他叫關山傑,就拜托你了。”本來他也就這麼一說,沒抱什麼希望,但兩天後,黃若初就告訴他,他的兄弟已經被無罪釋放了。他問她是怎麼幫的,她說也是找的朋友,怎麼幫的自己也不清楚。
李風雲想,可能她是利用黃金榮的一些關係辦的吧。
在黃若初的閨房裏住到第三天,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悶,提出要走。
她問他去哪裏。
李風雲說也不知道,至少幫裏不能回去,隻要自己一露麵,杜月笙一定會找上自己。
黃若初想了想說:“我有個很可靠的朋友住在江邊,有空的房子,我有時候也住那裏,你先到那裏去住住吧,也好過在這裏像老鼠一樣地藏著,不方便,確實很悶。”
李風雲想了想,自己確實沒有更好的去處,也就答應了。當晚等黃府的人都入睡之後,他和她悄悄地離開,到了她的朋友那裏,也就是她的同學。那個同學的父母都在香港經商,家裏就她和一些傭人住著,確實很方便。
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裏住的日子,他的人生會發生那麼大的改變。
黃若初喜歡喊李風雲陪著她在江邊散步,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