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乃是陰間著名的傳說之地,奈何橋之前的那位灌人迷湯的老婆婆更為出名。幽都域乃是十萬年前幽都鬼國的縮影,又是鬼帝留下的中天,從鬼門到望鄉台,現在又是奈何橋,布局無不效仿地府。
幽燭半開玩笑道:“難道孟婆不讓過?”她從來沒有進過中域,是以並不知曉其中情形。
“姑娘說笑了。”林墨白搖搖頭道:“我聽說過那奈何橋的鬼魂鬼修修為越高,心中幻象愈奇。沾滯沉迷,最後心生恐懼,十有八九墜入幽都河中。”
“照你這麼說,我們也自身難保,又怎能幫你呢?”幽燭道。
林墨白目光灼灼地盯著阿蠻:“適才林某見壯士鬥那惡鍾馗之際,於陰風陰毒夷然不懼。奈何橋惑人神智之物,究其根本也無非不過是些陰物。是以,林某鬥膽懇請,過橋之日請壯士施以援手。”
阿蠻點點頭:“好。”正欲轉身走向二樓,林墨白又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二位恩公,切記,不要被這裏的眾妓迷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幽燭心裏一動,正欲再問,林墨白又走進了廂房。
二樓的扶梯盡處,小翠將煙袋別在腰間,鄭重地向阿蠻襝衽一禮:“多謝公子仗義解圍!”
不待阿蠻有所回答,小翠便命令仆役收拾出添香樓最豪奢的一間客房,邀請阿蠻赴宴。阿蠻一聽,咧嘴大笑,帶著幽燭大步進了客房。
碧玉雕成的雙層餐桌,上麵杯盤盆缽放著各式各樣的肉食,天下飛的,地上跑的,醃製、蒸煮、煎炸、熬燉,可謂色香俱全,這位小翠連日來早已將阿蠻的喜好摸了個熟。
阿蠻雙手連動,抓起各色肉食往嘴裏塞,油淋淋地弄得滿身都是。幽燭像個保姆一樣連忙抽出帕子在阿蠻身上擦拭,連連道:“主人,慢點吃,慢點吃。”
小翠笑嫣嫣地看著這一對,不說話。過了半響,才慢吞吞道:“阿蠻,想不想天天吃這麼多好吃的?”
“想。”阿蠻頭也不抬地含混不清道。
小翠眼角蕩著笑意:“隻要認我做姐姐,姐姐天天給你吃大魚大肉。”仿佛已經看到這莽夫乖乖落入自己股掌之內。
哪知阿蠻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不。”
“為什麼?”小翠七分訝然三分不愉。
阿蠻定定地看了小翠一眼:“婧姑姑說,不能有奶便是娘。我雖然沒吃過奶,但想來沒有肉好吃,想吃肉,自己出去打獵就是。”
小翠笑了,笑得落寞中無奈:“你姑姑說得對。”仰頭望著屋頂的琉璃吊燈,仿佛沉入了舊日的回憶中。
過了一會兒,小翠忽地又道:“阿蠻,你製住惡鍾馗五鬼的那個環子,可否讓我看看。”
阿蠻隨手從右腳上將禦鬼環摘了下來,向小翠遞了過去。
小翠伸出水蔥般的手,拇指、食指、中指剛剛碰到禦鬼環,就見一道耀眼光華流轉,嗤地一股濃煙冒起,一股焦臭散逸出來!
小翠啊地尖叫一聲,縮回手來,三個手指齊齊消失了半截,傷口部位焦黑一片,像是被烈焰瞬間燒毀一般。
小翠心悸地看著禦鬼環,顫聲道:“你、你快收回去吧。我不看了!”
阿蠻訝異地拿過環子仔細看了看,又套回了腳上,低頭繼續大塊朵頤。
幽燭竊笑不已——就憑你,也敢碰主人的神環?活該!
小翠捧著殘缺的右手,蹙眉道:“你們先吃著,我身體不適,先失陪了。幽燭,飯菜是不夠了,你直接讓愛奴再送。”說著轉身下了摟。
一下樓,便見街上昂首闊步地走來一隊衙役。幽燭神色一冷,轉首命人取來一壺茶,神不知鬼不覺將一包粉色的動物毛發丟進了壺裏。
完事後,轉身喊來兩個姑娘:“去,將這壺茶送給街上那些差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