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陽一直都覺得,自己那個四十出頭的媽咪依然歡脫地像個年輕人,最大的功臣絕對是自己那個無所不能的爹地,他甚至覺得爹地是把媽咪當成女兒在哄著,這份嬌寵連秦家小公主秦依諾有時候都會吃醋。
作為秦家的男人,秦亦陽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保護媽咪和妹妹,他對爹地有著一種近乎於信仰的崇拜,所以他所走的道路幾乎和爹地是一樣的,甚至連去美國報考的商學院也一模一樣。
直到他二十歲那年,他住的街區發生了暴利槍擊事件,他無辜中槍在醫院躺了兩個星期之後,秦墨就派了專機直接把這個秦家的小太子給接了回去,實際上在秦墨看來這是一次很好的曆練,秦亦陽他們這一輩都生活得太安逸了,享受著父輩們的庇護,偶爾能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麵對他來說也未必不是好事,不過秦墨的意誌永遠都拗不過自家老婆,莫小語一聽到兒子受傷就急得夜夜掉淚,秦墨心疼得不行,自然就隻能派人把兒子帶回來了。
實際上和秦墨想的一樣,經過這次槍擊事件,秦亦陽真的成長了許多,甚至生出了許多從前沒有過的想法,比如……他想去軍區,想要接受曆練,想要成為一個不靠著家裏的權勢,成為一個和他爹地一樣強大的人。
秦墨和秦亦陽在書房談了很久,然後秦墨也知道了為什麼兒子會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隻有在強大的災禍麵前,人才能明白自己的不足,秦亦陽是秦家的小太子,即使他不驕不躁卻也脫不去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但是在美國那次受傷的事,卻被他視為恥辱,因為在強大的敵人麵前,他,自以為足夠厲害的拳腳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知恥近乎勇,秦墨對兒子能有這樣的想法是十分讚同的,在他看來男人就該有誌氣有抱負,而不是拘泥於家世權利,隻不過兒子的想法一定得不到媽咪的同意,雖然小語很開明,但是她終究是個心疼兒子的母親。
所以最後父子倆約定,先斬後奏,秦墨直接將秦亦送去了西北軍區,那個傳說中最嚴酷的軍區,隻要是能從西北軍區走出來的人大多數都成為了軍界裏不可或缺的楚翹。
當然,在軍區曆練的秦亦陽絕對不會知道,因為他的關係,爹地被媽咪趕了一個月的書房,並且冷戰兩個月,甚至後來媽咪直接打包了行李跑去歐洲旅行,最後還是爹地放下公司的事親自去了一趟歐洲才把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女人給抓了回來。
這些秦亦陽都不知道,他隻是以一個留美肄業大學生的身份回國當兵,從一個菜鳥飛速成長一個讓西北軍區所有人都知道的人物,不過那也是五年以後的事了,秦亦陽是在西北軍區最大規模的一次軍演之後退伍的,他帶領的小隊將對方擊得潰不成軍,這場軍演成為秦亦陽交給西北軍區最好的答卷。
直到那個時候,西北軍區的大佬們才知道原來那個讓他們心心念念了幾年想要挖到自己手底下來的菜鳥兵,竟然是A市軍政世家秦家的小太子,而他的外公居然是在軍界赫赫有名的莫司令。
秦亦陽回到A市的那天,正是妹妹秦依諾結婚的日子,她終於如願嫁給了陸宇宸,這個她從小就喜歡的男人,而實際上他們訂婚已經好幾年了,小依諾卻遲遲沒有應下婚禮,隻是因為想要等哥哥回來參加她的婚禮。
那一天的盛世婚禮秦亦陽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妹妹幸福得幾乎絢爛的笑容,讓秦亦陽心頭發軟,他守護了那麼久的小丫頭終於出嫁了,他心頭的大石頭也是落下了,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這個秦家的小太子終於回到了屬於他的人生軌道裏,接手了秦氏。
五年的軍旅生活並沒有真正改變秦亦陽,他依然是那個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氣質的大少爺,矜貴的優雅中透著內斂的霸氣,沉穩而疏離的微笑成了秦家太子的標誌。
直到這個時候秦亦陽才明白了爹地的苦心,原來他從來就沒想過兒子會永遠呆在軍區,他或許將會成為軍界的雄鷹,但是張揚的霸道終究不是秦亦陽的風格,隻有經過軍隊的洗禮,他才能真正地站上光芒萬丈的舞台,才能成為舞台上唯一的王。
事實證明,秦墨投資的眼光很好,看人的眼光更好,秦亦陽僅僅用了兩年時間,就控製住了秦氏在歐洲和東南亞的市場,這個年僅二十七歲的男人將他在軍區學到的鐵腕和在爹地身上學到的手段融合到了一起,成為了商界的新秀。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一個女人,或者該說,認識了一個女孩,一個叫楚安然的女孩。
那是第一次,有人擋在秦亦陽的麵前嗬斥別人,那種被保護的感覺……真是妙極了,妙得秦亦陽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在西北軍界呆了五年的人。
“其實大家沒有惡意,隻是昨天來了一批流氓來鬧事,還說是要是不搬走就會有人來強製拆遷,所以大家現在對你們公司很不滿。”楚安然帶著秦亦陽往另一條路出了小區,麵帶歉意地看著他,“不過大家對這裏很有感情,畢竟都是住了許多年的,請你回去再勸勸你們負責人,畢竟這裏住了很多老人家,他們一輩子都是住在這裏,要他們晚年搬走……”
秦亦陽微微皺眉,秦氏已經將這一快地拿到了手裏,這邊是市中心邊上唯一一塊舊街區,勢必是要拆遷重建的,否則在高樓林立的中心廣場邊上有這麼個殘舊的老區,實在是格格不入的。
“這片老街的房子都已經是危樓了,你要是真的為他們好就應該勸他們搬走,不然很容易出事故。”這也是秦亦陽對這一片地帶能順利開發的把握之一,畢竟這樣的危樓已經經過了半個世紀,也確實到了他們該功臣身退的時候了。
“嗯,我會幫忙勸一勸的。”楚安然點點頭,麵上卻滿是愁容,畢竟這裏是老人們住了一輩子的家,臨老了還要他們離開自己的窩去別的地方,換做誰都不會願意的。
“剛才為什麼要幫我?”秦亦陽問的是剛才有幾個男人要過來趕他甚至要動手揍他的時候,楚安然為什麼要出手幫他這個陌生人。
楚安然皺了皺眉頭,理所當然地回答他:“我看得出來你沒有惡意,再說拆遷這件事也不是動動拳頭就能解決的事,要是這樣就能讓大夥繼續住在這裏,我一定是第一個站出來把你趕走的人。”
看著眼前這個齊耳短發的女孩認真的話語,秦亦陽的心裏沒來由地微微一震,這樣純粹而又幹淨的人,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我想見一見住在這裏的老人,你能安排麼?”秦亦陽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改變了自己的決策,雖然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這個打扮中性的女孩讓步那麼多。
那天下午,楚安然帶著秦亦陽在街區裏走訪了幾戶在這裏住了半個多世紀的老人們,然後知道了楚安然如今並不住在這裏,她出生在這裏的孤兒院,小的時候受了不少老人們的照顧,因此長大以後雖然沒有住在這裏,還是經常會回到這裏探望老人。
半個月之後,秦亦陽帶著街區改造的工程師再度來了這裏,不過這一次他卻是被大家恭迎著進來的,因為他承諾秦氏對這片街區的改造會盡量保持這裏的原樣,至於住在這裏的居民隻要暫時搬到秦氏為大家準備的臨時房裏去,等這邊的改造完成後依然可以重新住回來。
不過這次他沒有遇見楚安然,老人們告訴他安然已經好幾天沒來過了,據說最近工作太忙,幾乎腳不沾地,說是兼職了好幾份工供那個和她一樣出身孤兒院的男朋友準備出國念書。
這個消息讓秦亦陽不悅了很久,他一直都知道安然有男朋友,但是沒想到那個沒出息的男人竟然要自己的女人打工賺錢供著念書,他甚至想立刻見到安然把她拍醒,在這個殘酷的社會裏竟然還有這麼傻的女孩。
而事實上,秦亦陽還沒來得及找到楚安然,她那邊就出事了。
事情很簡單,就在楚安然努力工作供男友章克念書的時候,他劈腿了,勾搭上了教授的女兒李靜,並且兩個人準備一起去英國念書,有教授的推薦和資助,他就能去英國最好的學校留學。
更巧的是,他們一群同學還去了楚安然打工的酒吧給他們踐行,在一群叫好聲中他們還當中接吻,這一幕就發生在楚安然的麵前,然後便是一發不可收的局麵,酒吧裏那些安然的同事早就看不起這個要靠著女人養著的章克,沒想到他竟然還劈腿,然後一個口角推搡,便動起了手。
李靜是有些家底的,他們被帶到公安局之後調解,她便一個電話打給了叔叔,那些警察接到了上麵的命令之後便直直地將責任都推到了安然他們這邊的人那裏,直接從調解變成了刑事拘留,告他們傷人,還要巨額賠償,。
“我知道你是章克的女朋友,但是那又怎樣?你不能給他的,我可以給他,跟你在一起他就永遠沒有翻身之日。”李靜走到楚安然的麵前,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那個手銬上,冷言冷語地說道,“我們都動了手,但是你被拷在這裏,而我能站在這裏跟你說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
“李小姐,你的朋友筆錄都做完了,你們可以走了。”警察局的馬隊長長走過來,對著李靜卑躬屈膝,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的身份,但是單憑上麵來了電話就知道絕對不是個小角色。
“這群人不要輕易放了,聚眾鬧事可不是什麼小事,何況還傷了人,我朋友已經去驗傷了,到時候會把驗傷單送過來。”李靜居高臨下地望著麵露恨意的楚安然,冷笑蔓延開來。
楚安然不滿地對馬隊長說道:“為什麼我們要被拘留,而他們可以走了?你們警察局居然是這麼公私不分的地方,就因為她有權有勢嗎?”
“胡說八道什麼。”馬隊長立刻尷尬地叫囂。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李靜竟然能囂張到這樣的程度,隻見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立在楚安然的麵前,陡然揮手,一個耳光甩到了她的臉上,滿意地看著她嘴角留出的殷紅,冷笑著說道:“你說對了,就是因為我有權有勢,所以我今天就是在警察局對你動了手,被抓的依然是你。”